在中國拉開帷幕：百老匯向北京致意

安德魯·勞埃德·韋伯（Andrew Lloyd Webber）的下一部不容錯過的音樂劇可能會在北京首演，而不是百老匯。近日，這位作曲家兼劇院經營者宣佈了重組公司的計畫，進而在亞洲注入更多的投資資金。勞埃德·韋伯創作了許多著名的音樂劇，如《貓》（Cats）、《歌劇魅影》（Phantom of the Opera）和《艾薇塔》（Evita）等。他的此舉更加證明了中國作為一個不斷增長的市場和時尚先鋒的影響力正在不斷加強。

“亞洲的觀眾們非常喜歡音樂劇。”勞埃德·韋伯的公司的董事長馬克·華茲華斯（Mark Wordsworth）在接受《每日電訊報》（The Daily Telegraph）的採訪時說道，“倫敦的評論家總是把音樂劇和倫敦西區或百老匯劃等號。但是，放眼全球，我們的《歌劇魅影》在菲律賓馬尼拉的票房更高。”

在過去的十年裡，中國人的大部分收入已經不再是花費在食物、衣服和住所等基本的生活所需上了，甚至也已經超越了物質產品，沃頓商學院市場行銷學教授沈僑偉（音譯，Qiaowei Shen）指出。現如今，人們會把他們的可支配收入花費在文化享受上，沈說道。沃頓商學院市場行銷學教授約荷華•艾夏伯格（JehoshuaEliashberg）補充道，“亞洲佔據了劇院票房總收入的30%。”

勞埃德·韋伯的私有控股公司市值約為2.42億美元，它最近分解成了兩個企業實體。其中一家叫做真正好劇院（Really Useful Theatres，簡稱RUT），它將專注于擴大勞埃德·韋伯在亞洲的粉絲群，他也曾在亞洲掀起了一股“回憶”之風。（事實上，《貓》已經被翻譯成普通話和韓語在亞洲演出，從而吸引更多的本地觀眾。）勞埃德·韋伯的另一家公司叫做真正好集團（Really Useful Group，簡稱RUG），它將會集中在保持他在英國的劇院股份。

勞埃德·韋伯至今為止創作了460首歌曲和19部音樂劇，他對他的創作作品擁有絕對的所有權。華茲華斯告訴《每日電訊報》，每一天的每一分鐘，在世界上的某個地方，都有人在唱著勞埃德·韋伯音樂劇中的曲子。在這樣的情況下，公司決定將重點放在劇院巡演、電影、動畫、周邊商品，甚至是電子遊戲的版權費收取上，這使得版權收入迅速成為了公司的主要財源。去年，版權收入達到了公司營業利潤的三分之一。

“過去，我們總是用一種很傳統的眼光來看待版權，就是‘我們可不可以把它放到劇院演出？’現在，我們的思維更加開闊了，例如，更加深層的舞臺內容。有一句話說得很好，叫做‘你不能夠盜版現場。’現在只要有人推出現場演出，我們就會得到版權費。”華茲華斯對《每日電訊報》說道。

艾利夏伯格指出，音樂劇這一類的文化產品“可以基於相同的智慧財產權，通過多種途徑產生多種收入來源。把在倫敦西區和紐約走紅的音樂劇推向全球是一種可能的擴展方式。在電影院把這些音樂劇作為‘替換內容’進行現場直播可以帶來另一種額外的收入來源。製作成電影和銷售DVD、CD以及其他周邊商品代表了更多的機會。”

並不僅僅是勞埃德·韋伯預見了亞洲音樂劇時代的到來。《媽媽咪呀！》（Mamma Mia!）是第一部被翻譯成普通話的流行的百老匯風範的西方音樂劇。到2012年第二次巡演結束時為止，中文版《媽媽咪呀！》共創造了2,100萬美元的收入，其間的製作成本為1,100萬美元。世界上持續時間最長的音樂劇卡麥隆·麥金托什（Cameron Mackintosh）的《悲慘世界》（Les Misérables）已經被翻譯成韓語和日語演出，並且成功地在中國舉行了巡演。由百老匯三大主要劇院所有者之一成立的倪德倫環球娛樂公司（Nederlander Worldwide Entertainment）在中國設有辦事處，主要職責就是把百老匯的演出引進中國，例如《42街》（42^nd Street）。紐約和倫敦的劇院所有者在西方都遇到了增長的瓶頸，他們開始在亞洲尋找機會。

RUG在倫敦擁有六家劇院，佔據了西區現有觀眾席位的20%。公司大約60%的收入來自於演出門票的銷售，其餘部分則來自於商品銷售和餐飲服務。RUG的劇院當中有五家都是歷史保護建築，需要持續的維護費用。正如華茲華斯向《每日電訊報》解釋的那樣，“我們並不把這些建築作為賺錢的機器。我們認識到，保護這些歷史建築使我們的責任，為了我們的下一代。”為此，勞埃德·韋伯甚至並沒有從劇院集團拿工資。

然而，他保留了對自己著作權的控制，這是緣於一個聽上去像音樂劇一般的故事。1977年，韋伯因為不滿於其他人對其作品的管理，創辦了真正好集團，這個名字的靈感來自于英國的兒童卡通人物湯瑪斯（Thomas the Tank Engine）和他的有不同用途的火車頭朋友“真正好引擎”（Really Useful Engines）。1986年，韋伯把公司在股票市場上發行上市。但在1990年，他希望回歸到獨家所有權，他通過出售公司股份的30%給寶麗金（PolyGram）籌集資金進行回購。但是在1995年，加拿大飲料業巨頭西格拉姆把寶麗金收購到了其環球（Universal）子公司名下，就這樣註定坎坷地突然進入了娛樂界。一圈下來，韋伯共花了7500萬美元才買回了他的公司在環球的30%的股份，從而再一次拿回了對他全部作品的100%的所有權。

《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雜誌指出，《歌劇魅影》已經上演了27年，一直都是最賣座的音樂劇，在全球迅速賺到了56億美元的收入。這比任何電視節目或電影的利潤都要高，包括全套的《星球大戰》（Star Wars）系列電影。《歌劇魅影》已經在全球27個國家145個城市舉行過演出，總觀看人數超過1.3億。《貓》的初始投資者獲得了3,500%的投資回報率，這部音樂劇改編自湯瑪斯·斯特爾那斯·艾略特（T.S. Eliot）的一本叫做《擅長假扮的老貓經》（Old Possum’s Book of Practical Cats）的晦澀的詩集，起初誰也沒能想到它會一炮而紅。

在百老匯，有一句俗話叫做“你不能謀生，但你可以大賺一筆，”每八部作品中只有七部可以收回初始投資。市場研究公司IBISWorld的Steven Connell說道，英國的音樂劇收入約為2.69億美元，僅占演藝界的5%。該公司的一份報告為英國的劇院描繪了一個淒涼的前景，該報告預測“隨著英國政府繼續實行緊縮政策，削減各部門的預算，藝術領域的投資也會因此減少。這些因素已經把演藝界的未來推向了危險之中。”在美國，音樂劇可帶來19億美元的收入，佔據了現場演出行業的近40%。

正當韋伯試圖擴大他在亞洲的足跡之時，他在美國的專案之一卻已經開始動搖：一個覆蓋北美52座城市的《耶穌基督萬世巨星》（Jesus Christ Superstar）巡迴演出在6月9日開幕之夜前幾周被毫無解釋地取消了。這部作品原計劃由性手槍樂隊（Sex Pistols）的約翰尼·羅頓（Johnny Rotten）和天命真女組合（Destiny’s Child）的蜜雪兒·威廉姆斯（Michelle Williams）主演。但是據《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報導，此次巡演的推廣方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說道，巡演的票務銷售並不足以支援製作成本。 

全球舞臺

音樂劇劇院的大部分收入來自於巡迴演出。“除了假期，即便是最走紅的百老匯劇碼，也很難做到每週200萬美元。但如果是在路上，一整年都能夠做到每週200萬美元。”Key Brand Entertainment的CEO約翰·戈爾（John Gore）對《經濟學人》說道。他的公司運營Broadway.com和全美百老匯公司（Broadway Across America），負責《歌劇魅影》和《日落大道》（Sunset Boulevard）的北美巡演，以及為勞埃德·韋伯負責《貓》和《星光快車》（Starlight Express）的英國巡演。

Key Brand Entertainment國際事業發展部執行副總裁和負責人吉井久美子（Kumiko Yoshii）說，西方的音樂劇在亞洲“非常受歡迎。許多在百老匯或者倫敦西區上演的劇碼也受到全球觀眾的喜愛。雖然美國地方城市的劇場往往要比百老匯的劇場大，但我們發現許多亞洲國家的劇場與百老匯的劇場觀眾容納人數相似，大約在1,400到1,800個座位，或者有時候略超過2,000個座位……因此，在這些成熟市場，觀眾容納人數相似，票價也與紐約或歐美巡演相近。”

韋伯的音樂劇在世界各地都進展地相當順利。據《每日電訊報》報導，去年，他的公司在亞太地區的營業額增加了70%。《中國日報》（China Daily）報導，在上海，僅花了5個小時就賣完了《歌劇魅影》的5,000張票，平均每四秒賣出一張票。《貓》在中國首演的時候，共收入560萬美元，除了北京和上海以外，還巡演了九個其他中國城市。

沈教授指出，將韋伯的音樂劇翻譯成當地的語言有助於“打開市場”，而不僅僅局限於大城市，畢竟在大城市，購買一張英語音樂劇的門票可能也只能吸引“那些能夠聽懂英語並且想要顯示對西方高雅藝術的理解的小眾市場”。如果韋伯想要在亞洲做定期表演，他必須要推出“語言友好版本的”音樂劇，從而提升觀眾的數量，因為“語言對很多人來說仍然是一個問題”。沈補充道。勞埃德·韋伯亞洲公司的負責人蒂姆·麥克法蘭（Tim McFarlane）向《中國日報》表示，“對於我們來說，我們想要轉化為當地的語言進行演出，因為這樣能夠讓觀眾更加容易地欣賞音樂劇。” 

擔憂盜版

盜版在中國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問題，勞埃德·韋伯的音樂劇又恰恰處於一個特殊的地位。“版權是非常重要的，這樣才能夠保持現金流的自由流動。而安德魯的個人品牌意味著我們可以對其加以利用。”華茲華斯告訴《每日電訊報》。他的原創音樂劇擁有非常有價值的“品牌資產”，艾利夏伯格指出。例如，如果有一部《貓》的模仿版作品叫做《狗》，人們還是會選擇去看原汁原味的版本，沈說道。“如果是衣服或玩具，那我就不確定人們是不是會選擇原版了。版權在中國仍然是一個問題。”她補充道，雖然它也可能會有“多維效應”。比如，儘管盜版從原創作品所有者那裡竊取了收入，這些仿冒品卻“提升了這些公眾品牌的知名度，”這也有助於推廣這些作品。

“商品銷售，例如配樂唱片，對於勞埃德·韋伯這樣的人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娛樂諮詢公司Pacific Bridge Pictures的CEO甘敏中（Robert Cain）補充道，“為了更好地控制收入來源，我想很多商品都是在劇院本身出售的。”

進入亞洲市場也給了劇院推廣方一個進入中國極速發展的電影市場的機會。華茲華斯告訴《每日電訊報》，許多音樂劇，例如《星光快車》，都被成功地搬上了大銀幕。據甘敏中表示，“到2020年，中國的電影市場規模將超過北美。在中國，平均每天都有18塊新銀幕投入使用。”

艾利夏伯格指出，“舉一個例子，《歌劇魅影》電影版在國內的總票房增長為5,100萬美元，而在海外則達到了1.07億美元，《歌劇魅影》電影在全球總共達到了1.58億美元的收入。這部電影做得非常成功，尤其是在日本和韓國。”

當勞埃德·韋伯將他的音樂劇進口到中國時，中國也將從中受益，因為“收入分成比例是由中國政府制定的。” 甘敏中說道。2012年，RUG和中國文化部的商業機構亞洲聯創（United Asia Live Entertainment，簡稱UALE）簽訂了一份協議，將勞埃德·韋伯的音樂劇帶入中國。他們最初的合作之一就是製作中文版的《貓》。他們組織了一支英國的導演團隊和一支中國的導演團隊，從而保持表演的高水準。據《中國日報》報導，中文版的《歌劇魅影》也在下一步的計畫之中。UALE副總經理馬晨程（音譯）告訴《中國日報》，雖然UALE現在在改編“西方的音樂劇，來迎合中國的大眾文化消費”，但其最終目標是“創造屬於我們自己的關於中國故事的中文音樂劇，它們將來某一天也可能會賣到海外。”

對於安德魯·勞埃德·韋伯來說，把重心轉向亞洲的經營策略是非常明智的。“西方的文化很符合亞洲人的胃口。從市場行銷的角度來看，勞埃德·韋伯的決定是非常合理的。”艾利夏伯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