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高爾夫產業蓬勃發展：一杆入洞還是誤入沙坑？

日本在20世紀80年代經歷了膨脹的泡沫經濟時期，商人投機于高爾夫俱樂部會員資格。直至泡沫破滅時，會員費已節節攀升至上百萬日元。類似的高爾夫運動狂熱現象在20世紀90年代的愛爾蘭也出現過。那時，愛爾蘭經濟不斷升溫：高爾夫俱樂部會費翻了兩番，同時銀行支持會員資格的申請，導致會員數量扶搖直上，達到之前難以企及的高度。

如今，高爾夫觀察家們開始懷疑中國是否將開啟自己的高爾夫興盛與衰退時代，成為另一個追隨日本和愛爾蘭的國家。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個人收入持續增加，人們對於運動的熱情也開始高漲起來。丹·瓦希本（Dan Washburn）是駐上海的一名美國體育專欄作家，自2002年以來一直關注中國高爾夫球產業的發展。他表示，目前，中國有大約250個在建高爾夫球場，同時600個高爾夫球場已列入未來建設規劃。瓦希本在《世界高爾夫》雜誌9月刊中撰寫了一篇文章，其中提到，“儘管1984年以前中國一直禁止高爾夫運動，現在它卻支持整個高爾夫產業的興起”，“這也許是當今世界上唯一處於高爾夫蓬勃發展時期的國家。”

但是，中國的這記高爾夫球將一杆入洞還是誤入沙坑？位於上海的中國高爾夫集團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畢燁（音譯）顯然希望是前者。他最近在費城舉辦的沃頓亞洲商業大會上發表了主題演講。該演講題為“全球性亞洲，全球性機遇：關注東方發展”，介紹了當前中國對於高爾夫球場的需求大於供給的原因，指出中國高爾夫球產業的發展還遠遠未達飽和程度。他表示，“我們認為，未來十年內，中國高爾夫產業的發展前景極其樂觀。”原因之一在於：中國個人可支配收入不斷增加，為眾多運動休閒行業包括高爾夫運動“創造了巨大的發展機遇。”

奢侈休閒

畢，是一位熱衷創業的企業家，于2006年創辦了現在的高爾夫球公司。在演講中，他指出，過去20年裡中國經濟維持了超過8%的年增長率，激發了中國新興財富力量對奢侈生活方式和休閒活動的熱情。畢說道：“人們的共識是，當前中國經濟快速發展，消費者持續增長的需求足以支撐高爾夫產業的發展，因而，中國高爾夫運動面臨著發展的大好時機。”他還援引了萬達卡國際組織（MasterCard International）和中國國情與發展研究所的研究結論，指出“當中國人年收入超過兩萬美元時，他們通常就開始打高爾夫了。”

許多中國人年收入額大大超過這個數目。位於北京的胡潤研究院指出，目前中國有875,000人的個人財富超過1000萬人民幣（約合150萬美元），其中有55,000人的個人財富不低於1億人民幣。

高爾夫運動在20世紀80年代被引入現代中國。中國的第一個高爾夫球場位於廣東省，建於1984年。中國高爾夫運動起初發展緩慢。畢回憶道，1990年之前，全中國僅有10個高爾夫球場。今天，據他估算，中國至少擁有500個高爾夫球場和大約80萬名高爾夫球手。中國高爾夫球協會預計，到2020年，中國高爾夫球場的數目將增至2,700個，以滿足2000萬高爾夫球手的需求。他說道，像其他國家一樣，中國的高爾夫球俱樂部越來越不僅僅是高爾夫球運動場所，也將成為會員發展關係網絡、從事社交活動和完成商業交易的場所。

畢還提到，全世界有超過三萬個高爾夫球場，其中59%位於美國，19%位於歐洲，12%位於亞洲，其餘的分散在世界其他地區。在中國，高爾夫休閒場所主要位於高度發達的東部沿海地區，例如珠江三角洲地區、北京、上海，山東省和福建省等。

自2004年起，由於擔心開發商違法佔用農田興建度假場地，中國政府暫停高爾夫球場的開發建設。據報導，儘管有禁令的存在，開發商們還是可以從地方政府獲得批准開辦建設，或者將高爾夫球場稱作公園或者空地，以規避相關規定。許多人還利用中國地產行業的繁榮，將高爾夫開發專案轉化為暴利的房地產開發專案。

如何確保獲得足夠的開發土地無疑是公司面臨的最大挑戰之一。開發商們從中國政府手中租借土地，通常會簽署一份協定，內容包括對受新建專案影響的村民進行某種程度的補償。但據一些媒體報導，這些補償很多都未曾落實。開發商與地方政府之間還可能出現其他摩擦，這暗示了高爾夫產業發展中可能帶來重重問題。瓦希本今年三月份在Slate網路雜誌上發表的一篇文章指出，在距離上海西南部約140英里的浙江省，某地方政府被指控非法支持興建高爾夫球場。這場爭端涉及到當地居民，政府官員和專案背後的地產商。

儘管問題頻發，但據世界吉尼斯紀錄顯示，中國擁有世界上規模最大的高爾夫球設施：觀瀾湖高爾夫球俱樂部。該俱樂部建於1994，位於香港北部的深圳市，現已擴建成為擁有12、18洞球場的高爾夫球會。目前中國在南部海南島地區興建了一個姊妹專案，擁有22個高爾夫球場。作為政府計畫的一部分，該專案希望推動該地區發展成為一個旅遊中心。

現在對於觀瀾湖高爾夫球俱樂部這樣的開發商來說，速度似乎已成為根本，而這也許可以彌補早期幾年中國高爾夫產業緩慢發展造成的時間損失。觀瀾湖集團總部位於香港，其副主席朱鼎健（Ken Chu）去年六月接受了《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的採訪時說道，“開發這個世界上規模最大的高爾夫球俱樂部花了我們十年時間。重新開發整個海南專案花了我們一年半時間。”他還補充道，新俱樂部比深圳俱樂部“更加奢華”，耗資15億美元。

高爾夫球與花費

據說，中國高爾夫球場供應低於人均年收入不足6,000美元國家的供應水準，因而，高爾夫運動在中國仍然是一項貴族運動。同時，高昂的運動費用也將進一步維持這一現狀。據畢說，中國高爾夫俱樂部年會費平均為每年700美元，美國為15,000~25,000美元之間，儘管中國年會費相對較低，但高爾夫場地費可高達每天120美元，個人申請18洞高爾夫球場會員資格的入會費用在15,000至300,000美元之間。

畢馬威諮詢公司2008年的一項調查發現，中國高爾夫俱樂部會費的平均價位為53,000美元。調查報告指出，“這比我們調查的其他國家都要高得多，無論是歐洲，中東還是非洲地區。甚至比歐洲高爾夫市場的最高會費還高出4~5倍。”

畢說道，中國超過90%的高爾夫球場採用了會員制度，每個球場大多吸納1000名會員。然而，並不是每一名中國高爾夫俱樂部會員都會踏上高爾夫球場。他透露，“大約40%的會員身份”出售給了那些沒有打球意願的人，他們有些是希望通過會員身份獲得社會地位，有些把會員身份當做禮物贈送他人，而有些純粹是投資者。他表示，“高爾夫俱樂部會費每年都在攀升，這比證券市場要好許多。”

在球場竣工之前出售會員資格，這對俱樂部開發者來說很有益處。他說：“一旦開始興建，你便可以出售會員身份了。”

畢說他希望公司可以盡自己的一份責任，使高爾夫運動在中國更為流行。據公司公開資料顯示，該公司的目標是成為中國第一條高爾夫休閒場地鏈，提供從終端到到終端的高爾夫球場開發和管理服務。該公司目前是多個高爾夫專案的獨立承包商。今年一月份，又宣佈計畫將在海南省定安縣建立一個運動與度假中心。該度假場地將耗時三年完工，占地445.36公頃，包括一個符合國際標準的36洞高爾夫球場和其他運動休閒設施。他還補充說，部分土地可以進一步開發為住宅和商業用地。

畢認為中國不會像80年代的日本一樣經歷一場投機性高爾夫球俱樂部會員發展泡沫。他指出，日本擁有1,28億人口，2,500個高爾夫球場，而中國人口數目高達13億，卻僅擁有500個高爾夫球場。“我們在向前發展，而不是向後退步，”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