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顿商学院管理学教授彼得·卡佩利（Peter Cappelli）最近出版了一本新书《办公室的未来：在家工作、远程工作和我们的艰难选择》（Future of the Office: Work from Home, Remote Work, and the Hard Choices We All Face）。卡佩利数十年来一直在研究影响和改变工作场所的力量，他说，雇员和雇主都必须对未来的工作模式做出重大选择。
沃顿商学院出版社的高级编辑布雷特·罗古拉托（Brett LoGiurato）与卡佩利一起讨论了他的新书、新冠疫情期间的工作、重返办公室的混合办公模式的复杂性，以及员工和雇主如何做出最佳选择。
下面是经过编辑的谈话记录。
罗古拉托：你能分享一下对办公室未来有重要关系的整体信息吗？
卡佩利：关于我们是否回到办公室是一个重大问题。想想商业地产的价值，如果我们不需要办公室和所有的配套服务，不需要支持办公室的小企业和餐馆，会发生什么？通勤呢？除了这是否对员工更有利之外，我们目前了解到，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在家工作。而这种远程模式对于雇主是否有利，还不完全清楚。
我们不知道疫情期间“在家工作”情况如何。很多企业说一切很好。员工说他们完成了工作。但更仔细的研究表明，也许这个阶段并不是很好，更重要的是，这场疫情有很多独特的元素，而这种元素以后不会继续。
例如，在疫情期间，大家都会感到需要一种特殊的努力，他们齐心协力，努力把事情办好，因为我们要把生意继续，把工作做好。但是这种心态在疫情之后还会继续吗？
我们研究远程工作模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这种模式的结果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远程工作的人做得并不好，他们的职业发展也没有那么好。
“这场疫情有很多独特的元素，而这种元素以后不会继续。”
了解我们自己的处境非常重要。在家工作有很多附带问题：如果你这样做，你做了多少工作，以及如何进行。重要的是让我们选择的模式得以正确运行，并确保我们理解这个决定的意义。因为我们选择的办公模式对企业如何管理以及人们的职业生涯有很多影响。
罗古拉托：几十年来，你一直在研究工作场所这个主题。在本书中你强调的一点是，这种变化趋势非常不同。你能解释一下吗？
卡佩利：任何对职场感兴趣的人都知道，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很多媒体都感受到了这个月的味道。然而，许多被称为未来的“新常态”从未发生过。就像21世纪初有人声称我们将面临劳动力短缺，却并没有发生。千禧一代员工将有一些重大问题——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是真的。三年前，有人宣称我们将有无人驾驶卡车。这些事情在未来某个时候可能会发生，但在此之前，它们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这场疫情将在某个时间解除。虽然疫情延续的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要长，但总有一天，我们会有机会回去工作，而雇主必须做出选择。因此工作模式的重要性显而易见。
罗古拉托：对于那些害怕回到工作场所的员工，你有什么最好的建议？
卡佩利：我认为人们在家工作的经历差异很大。有一些人喜欢它；有些人却讨厌在家工作。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的生活环境。即使是那些感激能在家工作的人，也不一定会感到很有乐趣。有证据表明，在家工作的人的压力水平提高了，工作时间也增加了。
而那些感激有机会继续在家工作的人或许考虑的是其它选择，那就是不工作，或在不需要照顾孩子的情况下去办公室工作，或者一边工作一边能照顾生病的父母，以及所有这些事情。在某种程度上，我不认为我们做了正确的比较。
回到办公室可能不会那么糟糕。这有点像我们小时候暑假结束回学校的时候，都会有点害怕。但是一旦你开始这样做，你就回到了节奏中，并不可怕，也不那么糟糕。
罗古拉托：你认为雇主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员工对未来计划感到投入？
卡佩利：如果雇主想让每个人都回到办公室，他们必须与已经产生的这种员工在家工作的期望作斗争。包括向员工沟通和解释为什么重返工作岗位很重要，为什么这是一项业务需要，而不是老板的奇思怪想。如果你不知道如何解释和沟通，那么你最好重新考虑一下你的办公政策。
“远程工作的人做得不好，他们的职业发展也不好。”
把人们带回来是一种改变，这有点像管理组织变革。第一步是“为什么我们必须这么做？”第二步是向人们解释这意味着什么。特别是在安全方面。我猜当很多人回来的时候，仍然会有一些健康的担忧。如果我们提供的是其他东西，我们需要考虑如何呈现这种需求。如果雇主有不同的工作模式选择，那么要考虑如何详细解释。
但我想说，明智的做法是告诉员工这是一个实验，我们将看看这会如何运作。疫情期间，每个人都在家里，经济或多或少都在停滞不前。那段时间是非常独特的。所以我们现在想尝试一下改变，看看哪种模式有效，然后调整。我不认为你想向人们表示，你的决定将不可改变。
罗古拉托：两种不同类型的混合工作正在被讨论，哪个最有潜力？
卡佩利：混合模式意味着不是每个员工都在办公室，也不是每个员工都在家办公。这两个极端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有一种方法非常明确，那就是我们将让一些员工——不是所有员工——永久在家工作，你可以永久离开办公室。还有一种说法是你可以偶尔在家工作。这两种选择根本不同。
如果你是一个说“我想长期远程工作”的人，你可能会认为这很好。“我可以住在我想住的地方。”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你的事业发展也会受到影响。你要接受这一点，因为除非组织活动发生根本性变化，否则办公室里的人比你更有优势。
人们很容易忘记那些远程工作的人，还有，就是你会失去办公室。这就是为什么雇主希望你永久在家工作。如果你这样做，他们可以节省房地产空间。
“雇主目前的情况是，他们不想在市场中显得落伍，这是可以理解的。”
第二种类型的混合模式是，您可以保留办公室，或多或少在办公室工作，但在何时在家工作具有一定的灵活性。对于雇主来说，这是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对于员工来说，每个人都喜欢有选择的自由。“我想在家工作的时候就应该在家工作，想进公司的时候就进来。”但是不清楚这对雇主有什么好处。这样做并不能节省房地产，除非我们尝试搬到一个Y型酒店，员工共享办公室，但那样也会是一个棘手的安排。
日程安排也会变得比较复杂。嗯，员工开会时间很棘手。会有一半的人在公司，一些人打电话来，一些人视频参会。如果是基于项目的必须面对面沟通的团队，但同时每个人都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哪天进公司，你就不能安排的很好。
类似地，如果你说“好的，你可以在周二和周四在家工作”，这也有点棘手。如果你这样做，不一定会让员工受益。他们想在适合自己的日子在家工作。对于员工来说，这最终是一件怪事。这些是我们必须权衡的一些问题。
罗古拉托：有没有在这方面做的比较好的公司？
卡佩利：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分歧。如果你看看纽约的投资银行，大银行已经非常清楚，他们希望每个人都回到办公室。这就是商业运作的方式。而科技界的情况恰恰相反，它做出了许多改变，或允许员工灵活和远程工作。但科技界也有例外。比如亚马逊说，“不，我们都回来了。”
很多公司都在谈论一些灵活性，但它们并不是很具体。雇主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不想在市场中显得落伍，这是可以理解的。他们不想成为那个宣布“你不能在家工作”的人，然后所有的竞争对手都说你可以。他们担心每个人都会逃之夭夭，为竞争对手工作。我不认为这是真的，但这正是他们的担忧。实际上，很多企业都在这个大的中间地带，说“我们要做点什么”，但他们并没有决定。
“让人们拥有选项和选择听起来不错，但也会带来很多问题。”
罗古拉托：你有没有发现任何数据或研究结果特别令人惊讶？
卡佩利：我们从媒体上看到的雇主和雇员的经历是普遍积极的。当然这可能是经过选择的事实。没有一家上市公司的CEO愿意告诉全世界他们在挣扎。
最近我们看到了一些证据，可以量化一些东西。事情并不像想象的那么顺利。实际上，人们的在家工作时间更长。有一些证据表明，传统的工作时间界限，如晚餐后时间——特别是有家人的人——已经被打破。晚上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压力水平似乎也更高。
总的来说，远程工作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妙。其中一些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一开始，你的比较基准是什么？你对比的是那些不能继续营业的企业。经过一年半，你的对比基准发生了变化……在家工作没有多大乐趣。这是我们最近开始看到的数据。这并不特别令人惊讶，但它与人们的普遍看法不同。
罗古拉托：如果你想让读者吸取一个教训，那会是什么？
卡佩利：最大一个问题是自由选择会产生问题。在家工作听起来不错。为什么不给每个人机会呢？但如果你举手说，“我想永远在家工作”，这对你个人的职业发展和整个企业都有很大影响。
有一些后果与管理有关。远程监督他人是另一种体验。而混合模式，即有些人在办公室，有些人远程工作，对于管理者而言也很棘手。选项听起来不错，但也会带来更多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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