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計師兼做諮詢師會更謹慎還是走捷徑？

近期，在一篇題為“支付給審計公司的費用、獲利選擇與公司管理”的論文中，沃頓商學院會計學教授大衛·拉克（David Larcker ）及斯科特·理查森（Scott Richardson ）就兼任諮詢工作的審計師是否審計工作質量糟糕進行了新的研究。該研究表明，在財務上越是依賴其客戶的會計公司，事實上越是能提高那些管理較差公司的收益報表質量。

“目前盛行著一個被廣泛接受的觀點，認為如果會計公司攬下太多諮詢工作，那麼它就會更關心諮詢業務收入，而不在意審計業務，”拉克說，“不可否認，曾出現過巨大的審計失誤。”但是接著，他又說道，需要搞清楚的一個問題是這種行為的“系統性”程度。

沃頓商學院的研究者發現，在8.5%的被調查公司中，非審計費用與非常規的會計行為之間存在著正相關的關係。這項研究也表明，這些公司通常皆為那些公司市值較小、淨值市價比與法人投資機構持股比率較低、內部持股比率較高的公司，即通常所稱的管理較差的公司。

該論文指出，“審計師獨立性與公司收益報表質量之間的關係，很大程度上會受到公司管理能力差的影響。”

理查森說，從整體角度來看待問題十分重要，考慮到每年有成千上萬家上市公司與私營公司接受審計，出現一些審計問題是不可避免的。此外，他強調，安然 、世通、 泰科、Waste Management、Sunbeam和埃德菲公司的問題發生於短期之內。

拉克認為，這些違規操作中最令人吃驚的是，在絕大部分情形中並非通過精心策劃來操縱收益，而只是簡單明瞭的欺詐。他指出在賓夕法尼亞州的電纜公司埃德菲，會計師未能確保對企業高管人員的公務費用和私人費用進行分別入帳。

義大利奶業公司帕瑪拉（Parmalat）成為近期會計違規操作的焦點。歐洲檢察官們指控這家公司的管理層在過去15年中轉移公司資產逾100億美元。檢控方稱，他們發現一份偽造的美國銀行檔，它顯示該公司擁有一個子虛烏有的49.8億美元的帳戶，這一欺詐才浮出水面。

拉克說，安然事件帶給我們的困惑，一定程度上可歸咎於其對有限責任合夥制的利用。“安然公司的問題要複雜得多，它涉及到做假帳”和不良行為，而且其不法行為“更為複雜和隱蔽。”

關鍵性資產：商業信譽

拉克說，以前對審計問題的研究主要針對非審計收入占審計師獲得的總收入的比率，這使得改革者們將注意力集中在這樣一種看法，即會計公司將會在審計原則方面作出妥協，以贏得客戶的歡心，來獲得高額的諮詢回報。

沃頓商學院的研究也探討了這一觀點，但加上了有關審計師獨立性與公司管理的一系列其他衡量指標。該研究引入了2000年出臺的新會計報告制度，它要求公司公開披露審計支出金額。該研究採用了2000至2001年間的資料，這代表了由安達信、安永、德勤、畢馬威、普華永道、博多豪及均富等知名大會計公司負責完成的5,000多個公司審計年度。

拉克承認會計質量難以量化，但他們研究的一個視點是尋找大宗收益，即收益與現金流量之差。然後，對這一資料與客戶支付的費用在會計公司總收入的百分率進行相關分析。分析顯示，那些總收入中很大一部分依賴某一客戶的會計公司，通常會對這一客戶的會計工作更加仔細。

該論文指出，“總體而言，我們的研究結果表明，審計行為會受到商譽效應的約束，不會允許客戶對盈利進行違規操作。”理查森補充說，“當你有一個大客戶，你不會讓他走入歧途，因為這會使你的商譽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長期以來，監管機構不斷嘗試通過立法以規範公司行為，對此，拉克指出，對會計公司來說，商譽是至關重要的。“審計公司只有兩大招牌――專業知識和商譽，喪失其中任何一個，都會對這些公司的價值造成破壞性的影響。如果一家公司要完成成千上萬項審計工作，幾次不合格的審計將在所難免。但很難想像，在美國經濟中因為職業和財富聯繫在一起，所有審計都有問題。”

這項研究也表明，審計師可能會以加倍的謹慎態度來對待那些法人投資機構持股比率低而又具有高增長前景的公司。論文指出，“對於這些公司來說，審計師在減少非正常收益的管理過程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換言之，審計師“所參與的工作是最需要自己的地方。”

聯邦證券交易委員會的新規定限制審計師從事各種諮詢服務，其中包括財務體系設計、估價服務、精算和法律諮詢以及其他各類與審計有關的諮詢服務。證交會並不禁止審計師從事稅收規劃。

由於這些規定，除德勤以外的各大會計公司已經對其諮詢業務進行了剝離。拉克說，此番調整對該行業造成了創傷，並且因為諮詢收入的喪失，有可能減少審計合夥人的收益。此外，他指出很多會計公司爭論道：他們的客戶聘請審計師兼任諮詢工作是有好處的，因為這些諮詢人員/審計師對客戶公司具有更加深刻的洞察力。

拉克補充說，薩奧法案的大部分內容是有益的，尤其是上市公司會計監管委員會的設立。然而他提出，該法案關於嚴禁審計公司從事諮詢服務的規定可能有點過分了。“迫於公眾壓力，確實應該做點什麼，但薩奧法案過於死板了。”

他認為該法案同時懲罰了那些在審計行為方面從未觸犯法律的大部分會計公司。“站在立法的角度，如果只有少數人在幹某件事情的話，人們並不希望通過立法來禁止這件事情。”他說，“我們尚不十分清楚，提供大量諮詢服務的審計公司在審計方面是否一定不合格。如果你以不帶任何預設前提的態度來考察這些資料，那麼它並不能馬上說明我們存在巨大問題。”

本文發表於2004年1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