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勁的體育界:老闆和球員的行為陷入新低谷?

從邁阿密海豚隊(Miami Dolphins)的欺淩球員事件,到亞特蘭大老鷹隊(Atlanta Hawks)的種族主義言論,再到全國大學生體育協會(NCAA)的諸多問題,有關體育界的爭論充斥著去年的報紙頭條。

我們會看到球隊老闆和球員的行為陷入新低谷嗎?沃頓商學院法律研究教授肯尼斯·L. 什羅普夏爾(Kenneth L. Shropshire)認為,這類行為並不新鮮,新鮮的是捕捉這些行為的畫面並在主流媒體和社交媒體上分享這些故事的能力,從洛杉磯快艇隊(LA Clippers)老闆唐納德·斯特林(Donald Sterling)種族主義言論的錄音,到巴爾的摩烏鴉隊(Baltimore Ravens)的球員雷·賴斯(Ray Rice)在電梯裡暴打他當時的未婚妻,莫不如此。什羅普夏爾認為,更大的能見度,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應對領導層直面相對的挑戰的機會。

最近,什羅普夏爾在接受沃頓知識線上訪談時,談到了他的新書《運動界的領導力、權力和尊重》(Sport Matters: Leadership, Power, and the Quest for Respect in Sports),這本由沃頓數字出版社(Wharton Digital Press)出版的新作探討了以上問題和其他問題。

沃頓知識線上:體育界出了一連串的意外事件,這些事件涉及到了整個體育界,我們在這個領域看到,人們喪失了對他人的尊重。這也是你在本書中著墨頗多的問題。

肯尼斯·L. 什羅普夏爾:真是讓人難以置信……(這是個)正直和尊敬的問題——我們認為,這也是體育界以外的重要問題,我們覺得,體育界在這方面的表現本應該是最好的。所以說,這是非常有戲劇性的一年。

沃頓知識線上:在運動員層面,在大學層面,甚至在少年棒球聯合會(Little League)層面,體育界發生了某些切實變化,這些變化為人們尊重某些運動——或者不尊重某些運動——的心理發生的顯著變化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那麼那是些什麼變化呢?

什羅普夏爾:簡單說,答案就是對金錢的渴求,以及對成功的渴望。深入而言,這些事件之所以引起我們的注意,是因為獲取這類資訊變得非常容易了。如果你想想唐納德·斯特林、亞特蘭大老鷹隊老闆布魯斯·利文森(Bruce Levenson)和雷·賴斯的情況便會發現,那些事件是以我們以前從未見過的方式暴露出來的。以前,貝比·魯斯(Babe Ruth)和盧·格裡克(Lou Gehrig)可能也出過很多事,可我們並不知道。暴露在體育界的很多層面發生的尊重——或者缺乏尊重——這一重大問題的是媒體。

沃頓知識線上:你在本書中談到的一個案例是邁阿密海豚隊及其欺辱球員事件,這很有意思,因為你曾和邁阿密海豚隊討論過發生的那些事情,並討論過它們對組織內部會產生什麼影響。

什羅普夏爾:我現在依然在和球隊的(老闆)史蒂夫·羅斯(Steve Ross)合作,不過和他們的組織並沒有多少聯繫。他想做的事情是抓住這一事件——和我在這本書上所做的是一樣。你怎麼以積極的心態看待體育界發生的那些事情呢?你怎麼改進社會呢?你怎麼把資訊傳遞給孩子們呢?他關注的群體確實是小孩子,你會這麼和他們交流嗎?嘿,如果你想參加這項運動,你還要學會這些東西,你要把這些東西帶到以後的生活中……當我和他合作時,我們談到的一個問題是,和孩子們交流,讓他們瞭解有關多元化、包容、尊重和平等等所有的重要問題並不困難。棘手的問題是,你怎麼和成年人討論這些問題呢?你怎麼在球隊更衣室和專業運動員討論這些問題呢?從很多方面來說,他們一直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無需面對這些現實的問題,從很多方面來說,(事件發生時)他們已經進入了更衣室這個“避難所”——不過這個詞用在這裡可能並不合適,更衣室難道不是私人空間嗎?(這些事件的)暴露方式是人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所以,我們才瞭解到了以前無法瞭解的事情。

沃頓知識線上:書中很有意思的一部分是,你將羅斯先生想在邁阿密海豚隊做的工作,與我們聽聞的洛杉磯快艇隊老闆唐納德·斯特林的言行進行了對比,後者的言行讓很多人深受震動。我不知道是否有人相信,我們這個社會已經不存在種族主義了,但這件事確實呈現出了一幅可怕的圖景,一個擁有專業球隊的人,很顯然,也是一個擁有很大權力的人,一個擁有很多財富的人,卻對為他工作的人抱有這樣的心態。

什羅普夏爾:我想再次說明的是,我不知道是只有他有這些想法,還是很多人也在私下裡都表達過這種消極論調……當時,他所謂的女朋友(把他的言論)錄了下來,她採用的手段是以前我們所沒有的。有人可能覺得我們已經進入了“後種族”(post-racial)時代:奧巴馬已經入主白宮,形勢一片和諧美好。但這件事清楚地表明,事實並非如此。在一個非洲裔美國人居主導的行業裡,一個人卻對他們表達出如此負面的論調……在這本書中,我也談到了這個問題……談到了容忍和尊重的問題。我們都希望抵達的境界是“接受”。很顯然,他只是在容忍這些非洲裔美國人,即便是這個領域裡最傑出的球員之一——魔術師詹森(Magic Johnson),可因為他的種族,這位老闆也不想讓他到場觀賽。這個事件確實清楚表明了我們的現狀。他一個人做什麼並不重要,但重要的是,現在依然存在這樣的事實——而且存在于運動隊最富權力的老闆層面。

沃頓知識線上:如果看看專業運動隊老闆們近來的表現就會發現,有些老闆為其社區、為其組織做了一些很值得稱道的事情,不過你也能看到不做這類事情的老闆,我不知道這是否說明底線最終還是由最富權力的人來把握的。我們知道有這樣一個例子:華盛頓紅人隊(Washington Redskins)的隊名顯然已經引起了很多關注……可是,華盛頓紅人隊的老闆丹尼爾·斯奈德(Daniel Snyder)在某些方面就是堅持己見,他聲稱,不會改變隊名。

什羅普夏爾:成功人士之所以取得成功,是因為他們擁有某種特別毅力和能動性,丹尼爾·斯奈德就擁有這樣的品質,而且也在這個問題上表現了出來。如果我們看看運動隊老闆們以及運動隊出現的各種問題便會發現,這件事還揭示出了更深層的問題,那就是:我們在大問題上不但需要多樣性,而且也需要包容性。我真的弄不清,到底是誰給他提的建議,讓他頑固地堅持不修改隊名的決定,要知道,那個名字可是對現有的一個族群最富有種族主義色彩的名字啊。你會看到,有些人——也包括有些美國原住民——說,這沒什麼。可是,有相當多的人表示,那個名字確實太令人痛恨了,那是個最富種族主義色彩的名字。沒事的時候翻翻《韋氏詞典》(Webster’s Dictionary),就你能瞭解那個詞的確切定義了。在體育界,我們看到過很多的名稱修改。我們看到,有些運動隊以積極的心態完成了這個過程。我們知道,就在上個賽季,夏洛特山貓(Charlotte Bobcats)的隊名(改成了)夏洛特黃蜂隊(Charlotte Hornets),這一舉措給球隊創造了一個巨大的行銷機會,球隊的銷售額也在不斷增長。所以說,他們是可以以積極的方式完成這個工作的。如果我們留意一下運動隊老闆們的特質便會發現,有些人是很有建設性的,有些人則是很有破壞性的,但這種特質也讓(斯奈德)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沃頓知識線上:很顯然,性格在雷·賴斯事件的後續處理過程中也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一個令人震驚的視頻顯示了賴斯和他當時的未婚妻在亞特蘭大一間賭場發生的家暴事件。很多人對這個事件本身深感震驚,同時,事涉其中的“領導者”對這件事的處理也讓他們不再抱有幻想——無論是在全國橄欖球聯盟(NFL)負責處理這個事件的羅傑·古德爾(Roger Goodell),還是巴爾的摩烏鴉隊(Baltimore Ravens)的史蒂夫·比斯奇奧蒂(Steve Bisciotti)。當然,他們確實採取了行動,與雷·賴斯解除了合同,但整個事件處理過程中發生的事情,則給有些人帶來了深深的幻滅感。

什羅普夏爾:這個生動的事件再一次表明,在這類決策過程中,我們需要更多的包容性。要讓瞭解家庭暴力問題的人進入決策過程,要讓和當事人不同的人進入決策過程。我看到的第二段視頻顯示的是雷·賴斯像男人之間的拳鬥那樣打他當時的未婚妻,在現實生活中,我從未看到過這樣的場景……當這個事件發生時,如果負責事件處理的領導層中沒有包容的心理,你怎麼知道如何應對這樣的事件呢?我們從這件事中獲得的一個教訓是,我們應該明白,當發生某些新事件時,也就是發生某些你不熟悉的事件時,如果你的決策群體中沒有家庭暴力問題的專家,沒有美國原住民,沒有非洲裔美國人,或者你需要的其他人,那麼,這時候,你就應該在採取後來遭到嚴厲批評而且事實證明是錯誤的行動之前,去外面尋找其他建議和指導了。

沃頓知識線上:與全國橄欖球聯盟處理雷·賴斯事件的整個過程相比,是不是管理全國大學生體育協會這樣的組織更棘手呢?這個組織面臨的是大不相同的情境——我們這裡所說的是一個最近幾年來發生的很多事情都受到猛烈抨擊的組織,其中包括邁阿密大學(University of Miami)現在因為其不當行為受到調查的事件,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Penn State)的教練傑裡·桑達斯基(Jerry Sandusky)的性侵事件,以及對這些事件的處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事件的處理都需要不同類型的領導層。

什羅普夏爾:確實如此。我們可以看看全國橄欖球聯盟、美國職業棒球大聯盟(Major League Baseball)和全國籃球協會(NBA)的情況,每個聯盟都要與30位左右的運動隊老闆密切合作,而他們的動力就是利潤。他們的情況千差萬別。不過他們都會涉及到行業保護的很多問題——全國橄欖球聯盟的說法是“保護盾牌”。全國大學生體育協會有一千多個聯盟機構,在印弟安納波里斯設有一個行政機構。他們的興趣所在,是盡可能多賺錢呢,還是教育學生運動員呢?當各個學校面臨這些體育以外的問題時——當然,不是所有學校都發生過這樣的問題——你怎麼讓人們在必須處理的問題面前步調一致呢?與需要處理相關問題的教育機構相比,專業體育組織的情況是大不一樣的,專業體育組織與IBM或者其他公司相比,也是個較小的機構,他們需要做出的決策並不是是否讓一個孩子畢業、是否給他授予學位以及怎麼讓學生將來成為捐贈者之類的問題。

沃頓知識線上:全國大學生體育協會有意思的一點是,雖然他們與教育機構聯繫緊密,可實際上,考慮到他們簽訂的推廣大學籃球運動、推廣大學橄欖球運動的合同,全國大學生體育協會是個賺錢的機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人們認為這樣的事情會損害這個組織的健康。人們覺得,他們對以賺錢為目的的機構有太大影響力,所以,有時候可能看不見更宏大的格局。

什羅普夏爾:是的。全國大學生體育協會面臨的問題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全國大學生體育協會應該幹什麼、不能幹什麼……他們經營著一個很好的籃球聯賽。對這個機構來說,這個賽事是最大的一顆搖錢樹。但對橄欖球比賽、橄欖球錦標賽以及其他的所有賽事,除了運動員的資格問題以外,大部分比賽都處於全國大學生體育協會許可權之外。新錢在不斷湧入,不過這些金錢是由太平洋十二校聯盟(Pacific-12 Conference)和SCC以及其他機構掌控的。或許,我們應該更嚴格審查的是他們在幹什麼,那些錢是否用於幫助各個學校的教學工作……這才是我們應該著眼的地方。我們可以整天攻擊全國大學生體育協會,但是,我們應該做的事卻是跟蹤那些金錢的去向,看看那些錢是否用在了正確的事情上。在我看來,這是比給運動員的報酬更值得思考的問題。他們需要思考的問題是,怎麼幫助那些年輕人發現自己的生活之路呢?因為年輕時從事的體育運動不會永遠做下去。你必須在這個世界上為自己找到除了球、球棒和球拍以外的生存之路。

沃頓知識線上:肯,你希望人們讀過你的書後有什麼收穫呢?你認為他們讀過本書後會有什麼收穫呢?

什羅普夏爾:雖然本書的主題是關於尊重的問題,不過我在思考本書的寫作時,想到的並不僅僅是種族問題,就我思考的那些問題,我在另一本書中曾經談到過,那就是,我們必須清楚,在這個領域和其他領域,還存在著很多有關尊重的問題。如果我們能找到怎麼才能讓人們以尊重他人的方式對待他人——體育界為我們提供了一個觀照這一問題的“棱鏡”——那麼,我們所有人都能大獲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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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勁的體育界:老闆和球員的行為陷入新低谷?." China Knowledge@Wharton. The Wharton School,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11 三月, 2015]. Web. [29 March, 2024] <https://www.knowledgeatwharton.com.cn/zh-hant/article/8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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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勁的體育界:老闆和球員的行為陷入新低谷?. China Knowledge@Wharton (2015, 三月 11). Retrieved from https://www.knowledgeatwharton.com.cn/zh-hant/article/8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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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勁的體育界:老闆和球員的行為陷入新低谷?" China Knowledge@Wharton, [三月 11,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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