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支出和公司信心為何低迷？

        技術買家在2004年第二季度結束前放慢了速度，軟體和硬體方面的支出——且不說整體的資本支出——是否受到疑慮重重的公司管理者的阻撓，這一問題值得探討。
 
        沃頓商學院的專家認為引起技術利潤警報的六月淡季很可能是暫時疲軟，不過目前他們暫不表態。然而在消費者推動的經濟反彈中大量缺少公司的資本支出，這不禁引人深思——那些管理者是否在毫無必要地反對冒險？
 
       “面對僅有幾個月的資料，你必須小心，”沃頓的金融學教授傑瑞米•西格爾（Jeremy Siegel）說，“經濟復蘇的過程中總會有偶爾的挫折和波動。”西格爾的預感是消費者礙于價格上漲而限制消費，但目前看來這種消費降低的現象是暫時的。
 
         如果消費者需求不穩，那麼公司消費也可能如此。沃頓的專家認為現在判斷公司董事會的想法如何還為時尚早。同時，美國公司的心智也可能是個原因，因為這可能阻礙經濟復蘇。技術買家尤其害怕上當，如果以前購買的軟體被證明並不具備廣告聲稱的功能，而且現金還另有用武之地時更是如此。這些公司並非個別案例。根據《商業週刊》的分析，標準普爾500指數企業中的374家公司共持有5556億美元現金和短期投資——是1999年的兩倍以上。
 
        美聯儲主席艾倫•格林斯潘於6月20日在國會陳述時談到公司信心問題。有人問及六月的淡季，格林斯潘說他相信那只是暫時的疲軟。不過他也明確指出如果公司更情願消費和雇用員工，則明年的經濟會更好。
 
        格林斯潘在半年一次的陳述中說儘管經濟復蘇正明顯加速，美國公司仍暫停新的資本投資。“我們完全沒有按典型的方式行事，”格林斯潘說。而且他認為公司管理者因為2000年股市暴跌、公司醜聞以及恐怖襲擊和伊拉克的不穩定局勢等種種因素而心懷膽怯。
 
       “企業能夠在不大量增加勞動力的情況下提高產量，可能是因為以最少的投資提高生產率的潛力還未完全得以發揮，這顯然是20世紀90年代生產資料突然增加的結果。”格林斯潘說。“確實，過去三年中的大部分時間裏，儘管企業銷售上升，經理們卻似乎在想方設法避免雇用新人。公司會計和治理醜聞在股價下跌之後曝光，當然還有地緣政治的緊張衝突，更突出和擴大了他們在承擔風險和擴大就業方面的猶豫不決。”他補充說。
 
       “即使現在，近幾個季度的資料也表明，公司在固定資本和存貨方面的投資明顯繼續低於現金流量。如此長期的不足是過去三十年來前所未有的。而且臨時雇用在總體就業中的比例持續上升，這突出顯示了企業的謹慎仍然是經濟形勢的一大特點。”
 
        西格爾認為總統人選的不確定也是原因之一。“布希總統在民意調查中支持率下降多少也是一種阻礙。”
 
信心不足與信心過度

         對美國公司缺乏信心的憂慮是最近才有的現象。直到前一段時間，CEO們信心過度仍是更大的問題，已經導致了類似美國線上—時代華納這樣頗多疑點的慘敗的合併案。

        沃頓的金融學教授傑佛瑞•泰特（Geoffrey Tate ）在一份工作報告中指出首席執行官信心過度對公司投資影響很大。信心過度的CEO會高估投資項目的回報並用公司現金流來資助專案。當公司不得不從外部引資時，信心過度的CEO則會消減公司投資，而不是從股票價值被低估的證券市場上募集現金。
 
        泰特說這兩種結果都不是最佳的。“我們認為大公司CEO的個性導致公司投資政策扭曲。”泰特在這份與斯坦福大學的尤裏克•邁蒙迪（Ulrike Malmendier）合寫的報告中寫道。
 
        泰特通過CEO持有的股票來識別信心過度的行為。持有10年期的公司股票期權的管理人員被認定為信心過度，他對公司充滿信心，以至於沒有多樣化投資。增加所持有公司股份的管理者也被認為信心過度。然而現在，鐘擺又走向了另一端。缺乏信心可能是更嚴重的問題。這種情況將持續多久，還需拭目以待。
 
        公司限制消費的結果在最新一輪技術收益中表現出來。相比一年前收益勢頭良好，但低於眾多分析家的預期。在軟體領域，顯然各位CEO在6月底對大規模支出計畫叫停。
 
        實際上這些技術領域的公司——尤其是軟體公司——的財務預報聽上去是由同一個人寫的。讓我們看一下取自二十多個技術利潤預警聲明的節選：

• 西貝爾系統公司（Siebel Systems）宣佈其第二季度收入將低於華爾街的目標。公司認為：“這些令人失望的結果主要是因為季度將盡時某些潛在客戶和現有客戶出乎意料地推遲了購買決策。”
  
  
• BMC軟體公司（BMC Software）唱的是同樣的調：“季度將近尾聲時，公司的一些大客戶，主要是美國客戶，推遲做出購買決策。”
  
  
• 弗麗塔軟體公司（Veritas）警告說其利潤將低於預期，但未給出理由。分析家很快就得出一些原因。威廉•布雷爾公司（William Blair）的分析師蘿拉•萊德曼（Laura Lederman）指出直到6月的最後三天之前弗麗塔公司的銷售看上去還不錯。

       “技術市場仍然較為疲軟……最近經濟顯得有些衰弱，而我們知道，技術消費與經濟之間存在錯綜複雜的聯繫。”萊德曼說。“CFO與CTO看來都擔心著就業增長問題、伊拉克局勢、石油價格以及可能會有一位民主黨總統。”
 
         沃頓的市場營銷學教授彼得•費德（Peter Fader）認為，最近的經驗也可能使管理者不那麼重視技術專案。費德說許多公司因為購買了廣告作用被誇大的軟體而上當，所以他們現在毫不猶豫地暫停這些項目。“很多CRM（客戶關係管理）和ERP（企業資源規劃）公司只想著銷售，”費德說，“每家公司都做出聳人聽聞的保證。”
 
        費德認為軟體賣家鼎盛時期的銷售行動可能還會捲土重來，但是需求似乎呈下降趨勢。IBM的整個季度都表現強勁，僅有一個小挫折，就是軟體銷售成績平平。這位藍色巨人和競爭對手一樣，指出客戶推遲了決策，削減了大筆交易。
 
        市場研究公司嘉特納（Gartner）表示2006年之前軟體消費增長不會恢復至正常水平。為什麼？因為技術消費越來越講究按需實施。嘉特納認為公司忙於遵守薩奧法案以及對恐怖主義的憂慮也挫傷了銷售的銳氣。
 
        那麼接下來會怎樣？如果明年此時格林斯潘說公司需要多消費，那麼經濟可能在走下坡路了。不過現在還不急於評判。西格爾同意格林斯潘所說的“這只是一次小挫折”，但又指出經濟觀察家應該儘快判斷6月的表現究竟是短暫的淡季還是更為嚴重的情況。“我們在第三季度結束前將獲得大量資料，”他說，“在下一輪收益之前我們將知道經濟是否復蘇。”

        本文發表於2004年8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