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濃郁的咖啡可以為生活增添一份愉悅，但在不久的將來，品嘗一杯咖啡會變得十分困難，其成本會更加昂貴。咖啡是眾多遭受氣候變化威脅的作物之一。1月份發表的一項廣泛研究發現，124個瀕危野生咖啡品種中有75個品種（60％）正面臨滅絕風險。
全球變暖、森林砍伐、疾病蟲害正在導致這些野生咖啡品種的持續減少。科學家們警告，如果沒有保護、監測和種子保存措施，世界上最受歡迎的飲品之一可能會成為歷史。氣候變化影響的不僅僅是咖啡的生產。咖啡產業年產值為700億美元，其原料主要由位於非洲和拉丁美洲部分地區的小規模農場供應。因此，目前不僅咖啡產業的供應鏈處於危險境地，而且預計2500萬咖啡農的生計也面臨著威脅。此外，那些以咖啡業為主要經濟產業的國家業遭受了國內生產總值年復一年大幅下降的重擊。星巴克前首席執行官霍華德·舒爾茨 (Howard Schultz) 去年接受《時代週刊》採訪時說：“毫無疑問，氣候變化將嚴重影響咖啡的品質和完整性。”
“沃頓知識線上 ”廣播節目邀請了兩位專家討論咖啡業的現況、企業的應對措施以及消費者可能面臨的挑戰。伊莉莎白·夏皮羅-加爾薩 (Elizabeth Shapiro-Garza) 是美國杜克大學尼古拉斯環境學院的副教授。邁克爾·霍夫曼 (Michael Hoffman) 是美國康奈爾大學昆蟲學教授兼康奈爾氣候智能解決方案研究所的執行主任。以下為訪談記錄的主要內容。
氣候變化影響咖啡品質和產量
霍夫曼和夏皮羅強調了咖啡減產問題及其對環境和經濟造成的連鎖反應。他們表示，問題非常嚴重，而且現在需要我們行動起來以確保我們的子孫後代能喝上咖啡。
夏皮羅強調：“這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威脅，而且我們討論解決方案這一點本身非常重要。”
儘管咖啡業主要由優質的阿拉比卡咖啡和低質的羅布斯塔咖啡這兩種豆類品種主導，但仍需要野生品種來提高商業培植咖啡品種的品質。這些野生咖啡樹種可作為遺傳庫，科學家們利用它們雜交培育出比如抗旱或抗病能力更強的新品種。
霍夫曼說：“有一種真菌病害蟲就是喜歡溫暖的氣候和較高的濕度，它是一種非常嚴重的害蟲。還有一種叫咖啡虎天牛的害蟲正在全球蔓延，這種害蟲也是十分有害的，而且很難控制。所以，全球小型咖啡生產商正面臨著一系列的挑戰。”
據《時代週刊》報導，在中美洲，一種名叫莖銹病的疾病在2012至2013年間讓咖啡減產了15％，同時也使美國的每磅價格上漲了33％。
在其他咖啡種植區，降雨量的變化也會影響咖啡生產。雨水太多會引發黴菌生長或影響收成；雨水過少則會導致咖啡果實不達標。
夏皮羅-加爾薩說：“真正艱難的是整個種植區的氣候正以不同方式發生著變化，而且很難預測它將如何變化。這些影響在每片咖啡種植區域都很明顯，但是其方式各不相同，並且我們很難預測氣候未來會如何發展變化。所以，如果你不知道十年後你的咖啡種植區的氣候情況的話，那你就很難作出適應計畫。”
小規模種植者受打擊最大
夏皮羅說，世界上大約70％的咖啡產自占地最多兩公頃的各地小農場。這種小農場模式如此普遍的一個原因是阿拉比卡咖啡豆需要高海拔才能生長，這就意味著咖啡農必須在山區種植咖啡，而這些區域無法進行大規模生產。
她補充道：“這就意味著隨著咖啡市場的萎縮、咖啡產量的下降以及氣候變化的進一步影響，比如導致病蟲害的不斷增加以及咖啡生產受到沉重打擊，人是極易受到這類經濟衝擊影響的。這不僅影響了相關國家的整體GDP，還影響了這些國家中的一些最脆弱的人群。”
夏皮羅針對拉丁美洲的小農場開展了一些研究，她表示解決方案並非簡單的區域情節替換。
她說：“你沒有資源去購買新土地。新的咖啡樹種可能需要長達五年的時間來結出果實，所以，如果你想在其他地方種植咖啡，那你得先種新灌木，然後等待五年才能看到果實。這存在巨大的風險。”
霍夫曼表示同意，他說小規模農民的能力有限。他們無力投資灌溉或進行徹底的改變。即使他們可以將種植地往“上山坡”移，但那並非他們自己的地，而且這樣做也可能導致進一步的森林砍伐。
他補充說：“對當地小型農場而言，挑戰非常嚴峻。”
鑒於這些挑戰，大型農場看似會好一點。但兩位專家指出，優質咖啡豆需要一定的海拔才能生長，而廣闊的地面上根本無法實現這一點。
消費者將注意到咖啡的減產
雖然上個月發佈的研究報告描繪了未來咖啡業的可怕景象，但消費者尚未感受到供應鏈問題帶來的廣泛影響。Java咖啡的供應似乎還與往常一樣充裕，超市貨架上的咖啡品種依舊源源不斷，而街角咖啡館也一直在湧現。
但兩位專家表示，咖啡愛好者最終還是會感受到這種影響：咖啡價格將會上漲，品質會下降，優選咖啡豆也會更難獲取。
夏皮羅說：“現在全世界的咖啡生產情況都是如此，以至於消費者還沒有察覺到這個問題。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可能會意味著你去自己最喜歡的咖啡館或雜貨店買特色咖啡豆時，它的品質會大不如前，或者你買不到之前買的咖啡品種。未來還會受到影響的是咖啡實際的整體生產，這也可能會導致價格上漲。”
霍夫曼指出，咖啡價格已在短期內有所上漲，但還不足以改變消費者購買行為。他表示這種改變會在長期內顯現。
他表示：“我們可供選擇的一些咖啡品種可能會消失，某些特色咖啡將不再湧入市場。”
咖啡並非受氣候變化影響的唯一商品。霍夫曼在他的《改變的菜單：氣候變化對食物意味著什麼》(Our Changing Menu: What Climate Change Means to the Foods We Need and Love) 一書中解釋了人類活動如何威脅著全球主要糧食品種。高溫、碳排放、水質和其他環境因素正在降低小麥、水稻、玉米、可哥等作物的數量和營養品質。
他補充道：“菜單上的食物正在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發生著變化。”
有哪些措施可以拯救咖啡？
從小規模咖啡農到大規模生產商，這些咖啡供應鏈的參與者正在採取措施來拯救這一重要作物。
霍夫曼表示，在一些氣溫正慢慢升高的地區，有些農民正在種植更加高大的樹木，為較為矮小的咖啡樹種遮蔭。夏皮羅指出，在拉丁美洲，依賴咖啡的國家正在投資研究以培育出更具彈性的咖啡樹種。
咖啡經銷商也在做出努力。例如，星巴克正與農民合作，在種子供應、生產監測和多種策略研發方面為農民提供相應的支持。此外，星巴克表示，它正為全球其他咖農分享有關適應性耕作技術的資訊。
舒爾茨在接受《時代週刊》採訪時說：“人們可能很難理解為什麼我們要分享所有這些資訊。如果我們不這麼做，咖啡業將受到巨大的負面影響。”
兩位專家對各方為維持Java咖啡的正常供應所做的努力表示讚賞，但他們仍然關注咖啡作物的長期成效。夏皮羅補充道：“行業內正在推進許多不同的舉措，來支持咖農改變以往做法，讓咖啡樹種適應氣候變化。其中一個舉措就是尋找可以種植咖啡的其他區域。但由於諸多原因，這個問題相當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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