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發生兩起無人駕駛車輛車禍，該歸罪於何人何物？ 

無人駕駛車輛技術如今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最近兩起優步和特斯拉車輛使用無人駕駛系統的死亡事件引發了激烈辯論。

3月18日晚，當赫茨伯格（Elaine Herzberg）推著一輛自行車穿過亞利桑那州坦佩市的一條六車道高速公路時，她被一輛使用無人駕駛技術的沃爾沃SUV撞死。這是涉及自動駕駛技術的第一次行人死亡事故。SUV中的感測器未能及時發現赫茨伯格並將速度減至每小時38英里。而員警公佈的視頻顯示，車內的安全駕駛員顯然注意力分散。

五天后，一輛採用無人駕駛技術的特斯拉SUV在自動駕駛模式下撞上加利福尼亞州山景城的道路分隔線，車內的司機，蘋果公司工程師沃爾特·黃（Walter Huang）致死。美國廣播公司ABC報導，巧合的是，黃先生曾經向特斯拉經銷商投訴過，自動駕駛模式的車多次偏向同樣的路障。特斯拉公司將如此嚴重的碰撞歸罪於道路分隔線上缺少一個部件。在後來的表態中，特斯拉似乎也將問題歸咎于人為錯誤。

優步在最近一次事故後暫停了自動駕駛汽車的測試，豐田和圖形晶片製造商   Nvidia 也是如此，Nvidia提供驅動無人駕駛汽車的人工智慧技術。優步發生車禍的亞利桑那州已經禁止該公司在本州測試無人駕駛汽車。加州甚至在最近的碰撞事故發生之前，已經頒佈了自動駕駛車輛的許可流程，要求非常詳細。

沃頓商學院管理學教授麥克杜菲（John Paul MacDuffie），同時也是沃頓麥克創新管理研究所的車輛和移動性創新專案（Program on Vehicle and Mobility Innovation）主任，他談到無人駕駛技術的發展背景曲線。他說，“我們還在早期，這些事故發生得很少。優步事故可能只是第二起致命車禍，也是第一個涉及行人的無人駕駛車輛事故。”

麥克杜菲指出，雖然每一次這樣的死亡都令人震驚和悲慘，但此類事件將更加普遍。“我們其實一直都告訴自己，在自動駕駛汽車的測試和改進中難免有人傷亡，我們知道人類駕駛員一直都出現撞死他人的事故。”

哪里錯了？

“在優步案中，似乎所有可能出錯的東西都出錯了”，卡內基梅隆大學助理教授、氣候適應工程與靈活性中心（Center for Engineering and Resilience for Climate Adaptation）主任康斯坦丁·薩馬拉斯（Constantine (Costa) Samaras） 說道。他指出，車輛上的感測器應該看到行人卻沒有看到，備用系統或安全駕駛員沒有把手放在方向盤上，司機或系統也沒有刹車。他和麥克杜菲都表示，將等待最終的政府調查報告詳細列明事故的具體原因。

在特斯拉的撞擊事故中，自動駕駛儀已經開始工作，並向駕駛員發出潛在的碰撞警告，但駕駛員未能控制車輛。薩馬拉斯說，使用機器人系統或人工智慧來協助改善駕駛的駕駛員或許能夠預防碰撞事故。“但當人類是備份系統時，我們非常不擅長這個配角的角色。這對過渡到自動化來說是一個挑戰，這個過程混淆了人類和機器人雙方的責任。”

麥克杜菲指出，車禍導致的死亡人數從戰後一直持續下降，但在2015年之後開始上升。2016年，美國的道路交通事故死亡人數為37461人，比2015年上升5.6％，資料來自國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的報告。他認為，跡象顯示2017年這類死亡人數將進一步增加，資料目前還沒有公佈。

薩馬拉斯補充說：“如果一架滿載乘客的747 飛機每隔幾天發生碰撞，造成的傷亡人數相當於去年超過3.7萬人的道路交通傷亡人數。”

麥克杜菲說，人們本來期待自動駕駛技術將有助於減少這些事故的發生。然而，“在任何你希望人類和電腦演算法共用汽車控制權的情況中，來回交替這種控制是非常難辦的。”他指出，開發無人駕駛技術的Alphabet子公司 Waymo 始終反對駕駛員與演算法之間來回切換車輛控制權的系統。該公司推動完善的自動化技術，完全消除駕駛員的角色。    

企業文化的問題

麥克杜菲疑問，對於優步的情況，有缺陷的企業文化是否負有部分負責。“這可能會發生在任何人身上，但優步採取的一些方式反映出他們的公司文化。”他指出，優步於2016年12月在沒有許可證的情況下，開始在三藩市測試無人駕駛車輛，加州政府一周後禁止了這種測試。然後優步把試驗帶到隔壁的亞利桑那州，該州承諾減少監管和更有利於企業的環境。

麥克杜菲指出優步的其他一些令人不安的問題。在測試中，用一個司機取代兩個司機，在測試軟體時關閉汽車中的安全設備，只在車輛的頂部安裝LiDAR（光檢測和測距）感測器，而不像其他車輛製造商一樣還在側面安裝。即使在完整的調查報告發佈之後才能瞭解細節，“但這個故事的某些方面使得優步看起來像是在爭搶進入，偷工減料和走捷徑可能是此次試驗失敗的原因之一”。 

薩馬拉斯認為，優步決定在獲得更多資訊之前，暫停無人駕駛汽車測試，是邁出了正確的一步，“這對優步和特斯拉都是商業風險，如果他們被視為沒有同情心，也不負責，那麼它們自動化業務的未來就成問題。”

毫不奇怪，優步和特斯拉的車禍為對手提供了一個宣傳機會。麥克杜菲指出，Waymo 首席執行官約翰·克拉夫茨克（John Krafcik）在優步事故後稱，他公司的技術可以發現行人並避免事故。同樣，英代爾旗下的生產自動駕駛汽車感測器的Mobileye公司的首席執行官在博客中稱，自己公司的感測器技術更勝一籌。

Waymo 進一步表明完全相信自身技術的安全性，宣佈計畫訂購2萬輛美洲虎電動車，用於即將在美國推出機器人計程車服務。“我確信有一種戰略性演算，確保人們不會認為所有的自動駕駛汽車都是危險的，並能夠大膽宣稱‘我們更安全，我們正在快速前進’”，麥克杜菲說道。

未來將會如何？

薩馬拉斯認為自動化可能有助於解決道路死亡事故這種“公共健康危機”。“這裏面臨的挑戰是，我們該如何捱過這個過渡期？最近發生的死亡事故讓無人駕駛的未來更不明朗。如果我們想讓這項技術造福社會，就不能不在街上實驗。但是，這裏的挑戰是，公共關係、工程、政策、法規和風險——共同聚焦於這個項目。”解決方案在於公開事故資料，讓其他人學習。

麥克杜菲同意在真實世界中測試技術非常重要。“所有這些公司都認為亞利桑那州鳳凰城周圍的郊區進行測試非常好，因為這裏平坦，道路寬闊，交叉路口簡單，天氣乾燥晴朗，只有一點雨和霧。這些是非常好的條件。其他現實環境中也需要測試。” 

在最近的車禍發生之前，各州監管機構已經逐漸地收緊自動車輛技術測試的法規。麥克杜菲指出，加州因對自動駕駛汽車相對寬鬆的監管制度而受到批評，現在他們要求進行測試的公司在每次自動控制裝置失靈，需要駕駛員接管時進行報告。這樣的程式失靈事件現在必須被公開。

在監管的變動過程中，有一個在國會停滯的法案似乎豁免測試自動車輛的公司對聯邦層面車輛安全標準的遵守。薩馬拉斯說，“該法案聲稱如果只是一輛測試車輛，沒有必要配備有相應的安全功能，例如在汽車後部放一個座椅。這是一個非常寬鬆的法案，以創新的名義說，‘讓我們快速前進，不要放慢速度。’監管發展的動態值得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