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華永道會計師事務所(PriceWaterhouseCooper)旗下的健康研究機構在去年10月發佈一份研究報告稱，每5個美國人中就有1人擁有一件可穿戴設備：這與2012年平板電腦的人群擁有比例相當。不過，這些可穿戴設備究竟能夠多麼精確地計算人們的運動量？賓夕法尼亞大學佩雷爾曼醫學院醫學與保健管理專業助教派特爾(Mitesh Patel)就計步設備的真正效果進行了一些初步研究。
在與沃頓知識線上的訪談中，派特爾表示自己的研究展現出移動技術的偉大之處，以及技術的力量如何幫助我們戰勝對鍛煉的抗拒情緒。
以下是編輯過的對話版本。
沃頓知識線上：你發表了兩篇文章，一篇關於研究，一篇是後續跟進。我們從研究開始吧：其中包括哪些內容？那些資料反映出什麼問題呢？
派特爾：我們感興趣的是：可穿戴設備是否能夠精確監測步數。市面上有幾百種可穿戴設備。絕大多數都是為了計算你走了多少步。當然其中很多還有別的功能，比如監測心率或睡眠模式，等等。但還沒有證據顯示這些設備真正做到對外宣稱功能的精確監測。我們希望從計步功能入手，因為這是此類可穿戴設備最常見的功能，也是幾乎每個人每天都會做的事情。
於是，我們挑選了一些人參與測試，讓他們在跑步機上走完兩次長短不同的距離：短距離是500步，長距離是1500步。我們還安排了專人人工計算測試者走了多少步。
接下來，我們讓測試者戴上不同的設備。測試者的臀部別有一個標準計步器，是研究採用的黃金標準。這種計步器非常精確。我們又在測試者臀部別上一部Fitbit One和一部Fitbit Zip。這些都屬於加速器，與計步器採用的技術略有不同。測試者還同時佩戴三款可穿戴設備：Fitbit Flex、Jawbone Up和Nike FuelBand。另外，我們還要求他們在右側兜裏放上一部iPhone手機。手機上載入有多種計步器應用；右側兜裏裝上一部安卓手機。接下來我們想要看看這些設備的計步結果與標準值的差異。
沃頓知識線上：那麼這些設備在計步準確率方面是否值得信賴？
派特爾：我們發現別在臀部的計步器和加速器都非常可靠、非常準確，因此可以說，很精確。可穿戴設備和智慧手機應用相對來說也是精確的，除了一款可穿戴設備Nike FuelBand。這款設備的計步結果比標準低2%。實際上，在那之後這款設備就退出市場了……
不過有意思的是，我們發現智慧手機和可穿戴設備相比數值上的差異要小一些。原因有幾個。65%的人擁有智慧手機，無論走到哪里都隨身攜帶。手機是為數不多的如果被落在家裏你一定會返回家中去取的設備之一。大家可能會忘記帶錢包、鑰匙。但如果是智慧手機忘帶了，其中有日程安排、聯繫人和電子郵件。我們不能不帶智慧手機。
我們認為，攜帶可穿戴設備的人所占比例要低得多，大概在1%到2%之間。
很多行業調查都傾向于以年輕人或線民為調查對象，而不包括有慢性病、住院的人或者老年人。
沃頓知識線上：我孩子送了我一個Fitbit當父親節禮物。這幾天我一直在用。我感覺有的時候它似乎不太准。顯然，根據你的資料和研究，事實很可能確實如此。肯定也有相當比例的人會懷疑這種設備的準確性。
派特爾：是的，其中有幾個比較重要的因素。我們的研究是在嚴格控制的條件下通過跑步機來實現的。參與者除了走路不做別的事情。但是在真實環境中，你的一些動作，比如撿東西，也會被設備認為是走了一步。因此會有一些數值上的差異。我認為關鍵是要考慮到一般人通常會走5,000步左右。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的運動量是否足夠，那麼至少應該達到7,000步。如果是對自己要求比較高的人則要達到將近10,000步。這些設備就是告訴你：“好的，我今天的運動量夠了。”或者“不行，我的運動量還不夠。”很多人往往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運動量。因此，他們一開始可能會大吃一驚。但我肯定認為，利用可穿戴設備進行日常鍛煉會存在一些差異的。
沃頓知識線上：由於市面上的這一類智慧手機應用很多，大家不用花90美元專門購買一個Fitbit。你完全可以在智慧手機上選擇免費應用，或者只需要花3.99、4.99美元。因此其中也有經濟方面的原因。
派特爾：是的。挑戰之一就是如何讓更多人使用可穿戴設備。特別是最需要這種設備的人。畢竟可穿戴設備非常貴。有些設備價格高達100美元或者150美元。其中一些比較新的產品，比如蘋果手錶的價格高達350美元甚至更多。我認為智慧手機帶來的另外一個難題就是，導致絕大多數人並不能充分投入到運動中去。毫無疑問，經濟是一個方面。但如果你有一部智慧手機，那麼很輕鬆就能監測你走了多少步，而且是免費的。事實上，新推出的iPhone可以在默認狀態下計算你的步數。你無法停止它。當然你可以不讓它顯示。蘋果公司非常善於利用默認模式。因此實際上每一部iPhone都是一個可以監測步數的加速器。
沃頓知識線上：正如你所說，你的研究是在控制條件下開展的。下一步是否會擴展至其他領域？不同條件下？
派特爾：我認為，隨著這類設備推出的越來越多，肯定需要有更加嚴格的標準來衡量其準確性。因為如果想要用戶認可資料、認可資訊，這種資訊就必須要精確。但我考慮的是如何解決一個更棘手的難題，也是我和我的同事用大部分時間在研究的問題：“積極性”。單靠一件可穿戴設備還不足以提高人們的運動積極性。很多人都以為，如果給某人送一件可穿戴設備來監測步數，就能提高他們的積極性；就能改善健康。事實並非如此，特別是對那些原本就沒什麼積極性可言的人來說。而對於那些習慣於將自己的一切都用數位化來衡量的人，那些經常跑步的人，擁有一件可穿戴設備確實會讓他們受益匪淺。而那些積極性不高的人則需要其他幫助。
沃頓知識線上：我認為我們需要明確一點：願意起床散步和願意擁有一種更加健康的生活方式是不一樣的。因為後者包括你的睡眠模式、吃什麼食物。其中包含更多因素，而不僅僅是擁有一件Fitbit和更多的散步。
派特爾：是的，毫無疑問。我認為改善健康狀況需要你願意改變方方面面的日常行為，包括你走多少路、吃什麼飯。如果你正在服藥，那麼你是否要繼續服藥等等。
沃頓知識線上：我們有沒有研究過，一旦人們擁有了可穿戴設備，他們的長期運動資料有多大增幅？多少人會早早放棄？畢竟堅持使用是很重要的。
派特爾：是的，完全贊同。我認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隨著這些技術的不斷改進，必將有更好的方式監測你的健身或其他健康行為。但是，單憑這些設備往往無法激勵那些積極性不高的人，無法促使他們的行為發生改變。Twitter 很多時候，我們需要把可穿戴設備、智慧手機或者其他任何正在使用的設備同另外的措施結合起來。比如參加工作場所的健身項目，參加持續的比賽，或者通過經濟獎勵鼓勵大家更加積極的健身。還可以動用社交的力量。我們發現，如果和配偶、伴侶或親朋好友一同健身，往往比單獨健身堅持的時間更久。
沃頓知識線上： Fitbit的情況很有意思。你可以通過Facebook或電子郵件聯繫人和朋友聯繫。Fitbit可以監測你選擇監測的好友情況，也可以顯示誰在監測你的情況。這種競爭性也能起到一定的激勵作用。
派特爾：是啊！競爭是每個人的天性。同伴間的支持，對團隊其他人的責任感促使我們完成每天的工作。人們總希望迎合社會標準。社會標準是非常有效的工具。問題在於如何構建這種標準來幫助人，同時又不會挫傷積極性。很多這種應用或比賽都會設立排行榜，顯示誰又佔據了榜首的位置，但卻不顯示排在最後的99%，或者排在前5名之後的人。我們比較推薦工作場所、健身場所或者比較大範圍的場所採用的一種方法是：設立一個最低門檻，而不是排行榜。比如走7,000步，也就是約等於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推薦的保持健康的最低運動量。在設立目標、而不是鼓勵大家盡可能多走的前提下再對走得最多的兩到三人進行獎勵，看看辦公室或團隊裏能夠達到最低門檻，看看完成基本運動量的成員占多大比例。這樣做能夠鼓勵每個人，讓團隊發揮激勵作用，而不是使之變成直接的個人競爭。這對很多人來說適得其反。
沃頓知識線上：如果能夠調查一下擁有可穿戴設備的人中有多少會利用午飯時間出去健走一定很有趣。很多人都希望利用半個小時到45分鐘的時間進行鍛煉。
派特爾：可穿戴設備的一個有意思的地方在於，隨著普及程度的提高，目前它已變成一項寶貴的資料來源。我們可以利用可穿戴設備預測是否有什麼具體的因素促使更多人愛上運動：或許是天氣，或許是季節。沃頓的另外一些研究人員稱之為“嶄新出發效應”。比如週一、新一周剛剛開始、假期結束後或者新年決心等等，都會讓大家更熱衷於運動。這種熱情往往會消減，但如果我們能夠利用這些各不相同的因素，就有可能創造新的機會來鼓勵更多人投身運動。
沃頓知識線上：大概10分鐘之前，我剛剛看了一下我的Fitbit應用，記下了我今天走的步數。3分鐘之前我又看了一下。讀數增加了15步。但我一直坐在這裏和你聊天。我的確動了腳、抬了胳膊。但實際上我並沒有做任何運動。所以說，儘管Fitbit的技術已經非常先進了，但仍然需要不斷完善。
派特爾：是的。我認為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項技術會越來越完善，價格也會更平易近人。我們將能夠更加精准地監測資料。我認為更重要的是，我們應該如何利用資訊？事情肯定會越來越好，但我們應該如何通過它來幫助人們改善健康狀況？所以說，知道確切的步數只是一方面。關鍵是要有熱情。知道前進的方向比知道自己多走了15步要重要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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