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大教授談香港占中運動的影響

自九月底開始的香港“占中”活動在本周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這次抗議活動也發表了象徵性的聲明。10月1日是中國的國慶日，也是所謂的“黃金周”7天長假開始的日子，但在香港這個前英國殖民地，整體情緒縱然沒有說很緊張，也是比較嚴肅的。政府和抗議者立場都相當堅定，人們關注的焦點變成抗議活動會給香港和內地之間的經濟關係帶來哪些潛在的長期影響。

賓夕法尼亞大學（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法學和政治學教授、該校東亞研究中心（Center for East Asian Studies）主任雅克·德利勒（Jacques DeLisle）表示，這次抗議活動從本質上來說是一次政治活動，但其中也涉及到經濟因素。他說，在過去20年左右，中國內地對香港服務經濟的依賴性已經減弱，但內地和香港之間仍然存在著重要的經濟聯繫。

在SiriusXM111頻道播出的沃頓知識線上節目《沃頓商業電臺》（Wharton Business Radio）中，德利勒就香港局勢可能帶來的政治和經濟影響進行了分析。（點擊本文英文版頂部收聽本段節目。）

在香港最近的占中活動上，數萬名學生和民眾佔領了主要街道並設置路障。他們是在抗議中國政府在今年8月份所做出的決定。當時，中央政府決定由1200名選舉委員會成員來選舉產生香港下一任行政長官候選人，而選舉委員會成員大部分是共產黨的擁護者。抗議者認為這項決策違背了中央政府此前就2017年實現特首普選所做出的承諾，並且擔心這項決策將導致支持民主的候選人被排除在外。德利勒說：“這些人希望看到香港走民主化的道路，所以對這些決策頗為惱火。”

占中運動對經濟方面的影響 

德利勒也指出，與此同時，雙方也從經濟角度提出了自己的觀點，為自己的立場尋找支撐力。香港政府官員表示，抗議將攪亂社會秩序，破壞經濟。這次抗議活動早已經導致眾多銀行停業，學校停課。香港股市也在占中活動開始後的最初幾個交易日裡下跌了3%。

“在另一個方面……有些人在抗議活動中發表意見最為積極，對缺乏民主感到最為傷心，他們也正是真正感到不滿的那些人，”德利勒說，“其中包括了大量20來歲的青年人。他們大學畢業，卻在之後難以找到工作。”

德利勒指出，香港的經濟狀況良好，但發展活力並沒有早期那樣強勁，而且內地湧入香港的人潮也增加了本地人就業的壓力。“本地人認為內地人搶走了部分工作。內地人和香港本地人之間存在一定的社會摩擦，所以本地人對內地人有所怨恨，認為他們破壞了‘香港方式’。”

德利勒回憶說， 1984年中英發表聯合聲明，宣佈香港將在1997年回歸中國，當時人們理解這“對中國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決定，對香港來說是一個可行的安排。”他指出，自那之後，中國內地和香港之間經濟唇齒相依的情況已經發生改變。“在部分領域，中國內地可以提供比香港更好的服務，而且服務價格更低。”

即使如此，內地和香港仍然在一些方面有著緊密的聯繫。德利勒指出，中國內地是該地區的增長引擎，這點無可辯駁，而且香港必須明白這點。內地和香港簽署有自由貿易合作協定，“邊界地區交通往來頻繁”。香港同時也是“大量對中國內地投資的前哨”，並且為中國企業提供金融和法律服務。他補充說，最為重要的一點在於，內地和香港的中國人彼此之間有著強烈的文化和個人聯繫。

裂痕出現的早期跡象 

德利勒認為，北京政府始終將香港視作是一個經濟實體，而並非行政區。“他們過去信奉的是只要社會穩定，秩序正常，收入持續增長，人人都會感到滿意，”他說，“但現在擺到桌面上的問題就是，這個信條是否開始出現問題了？顯然還有一些因為某個政治問題就上街抗議的人，這些人的數量要多於過去常見的情況，但要去讀懂香港保持沉默的那大部分人並非易事。”

德利勒指出，香港政府和中國政府的立場似乎是，如果當前的抗議活動繼續，“社會秩序將會受到破壞，而動亂並非好事，經濟將會受到影響……”這也有可能促使政府採取戰略性的行動，打出“法律和秩序牌，打出穩定牌。”

德利勒同時指出，香港的商業社會在抗議活動中一直基本上是保持沉默。他說：“他們所發表的言論都是支持北京政府。‘保持良好的秩序，維持繁榮的發展’。”與此同時，他感覺在香港商業界也出現了一些“溫和的分裂意見”。一些商業領導人宣導在政府和抗議者之間進行對話。他補充說，不管怎樣，目前霸佔香港街道的學生們“不可能永遠佔據那裡”。

當前的局勢仍然在發展之中，對此德利勒談到了香港的民主究竟是什麼。“最終，香港……很可能是資本主義的服務終端，這裡是充滿信心的一個地方，”他說，“民主就是人們願意生活在這裡，相信法治，認為這裡是一個適合生活的好地方，具備所有重要的軟體服務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