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休息可能攸關生死

隨著工作時間的延續，如果很多專業人士忽略他們需要做的所謂“次要任務”（secondary tasks），就可能出現大問題——不妨想像一下一個卡車司機總是忘了遵守限速規定的情形，哪怕時速只超了幾英里。不過沃頓商學院的最新研究首次表明，因為疲勞，這些小問題甚至會在一天的工作時間裡逐漸惡化。在某些情況下，“次要任務”的減少，每年可導致成千上萬人的死亡和數十億美元的損失。

沃頓商學院運營和資訊管理學教授凱薩琳·米爾科曼（Katherine L. Milkman）和沃頓商學院博士研究生戴恒晨（音）合作了一篇題為《工作時間和休息時間對遵守規則的影響：醫療保健業中的手衛生案例》（The Impact of Time at Work and Time off from Work on Rule Compliance: The Case of Hand Hygiene in Healthcare.）的論文。這篇論文的合作者還包括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肯南弗拉格勒商學院（Kenan-Flagler Business School at th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Chapel Hill）的大衛·A.霍夫曼（David A. Hofmann）和布蘭得利·R.斯塔茨（Bradley R. Staats）。醫務工作者需遵守手衛生的規定，這項研究表明，隨著當班時間的延續，遵循手衛生守則本已較低的比率會急劇降低。

要求醫務工作者保持手衛生，已經被廣泛視為減少病人感染的最便捷途徑之一，每20位住院患者就有一人會因此而感染，美國疾病控制及預防中心（U.S.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和世界衛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的資料顯示，據估計，美國每年大約有10萬人因為醫療原因死亡，而手衛生問題就是其中的因素之一。然而，人們發現，在大多數情況下，遵守手消毒標準的比例都不到50%。

研究者指出，在工作場所中，“首要任務”（primary tasks）是指與成果直接相關的工作；而遵守洗手等專業標準的要求則被視為“次要任務”——儘管它們也是至關重要的。以前對遵守要求嚴格的次要任務要求的研究表明，隨著工作時間的延續，人們的守則率會下降。

其他研究表明，當面對多個尤其是相互衝突的目標和要求很高的工作時，員工會優先考慮其首要任務，而對次要職責的關注則會減少，因為他們的注意力都被引向了主要目標。

論文的作者寫到，“過去的研究表明，隨著員工的疲勞，（他們）對優先權較低的工作會表現出關注度降低的趨勢……比如，忽視次要工作以及注意範圍收窄等。”

不過米爾科曼和合作者想利用這些發現研究疲勞對次要任務在一個班次中的影響。他們提出了兩個主要預測：第一，隨著員工在一天中工作時間的延續，他們遵守次要任務要求的比率會降低；第二，在班次之間休息一下則有助於守則率的提高。

休息的好處

幸運的是，米爾科曼說，他們有大量資料集可資利用，用她話來說，這些資料之龐大“令人難以置信”，那就是：在35家醫院通過對4,157位醫護人員的工作歷時數年的觀察獲得的資料。在兩年多的時間裡，這些人員有超過1,370萬個保持手衛生的行為。這些資料來自Proventix公司，該公司是一家專注於幫助醫療護理人員改善手衛生狀況的企業。

為了跟蹤守則率情況，Proventix採用了無線射頻識別（RFID）技術和安裝在洗手皂和洗手液上的通信單元，用以監測醫務人員的洗手情況。醫務人員佩戴的無線射頻識別徽章可用於跟蹤他們所處的位置和行為，通信單元則能讓Proventix監測到醫務人員進入和離開某間病房後是否會按規定洗手。醫務人員知道自己的行為被監測，而且也很清楚保持手清潔的準則。

資料證實了研究團隊的兩個主要預測。研究表明，在一個通常為12個小時的班次中，隨著工作時間的延續，手衛生守則率從班次的開始到班次的結束會平均降低8.7%。此外，研究還表明，連續輪班之間的休息，尤其是在一周緊張的工作之後的休息，有助於醫務人員重新調整守則率。

“當人們結束自己的輪班時，他們的工作越勞累，他們越需要休息，同時，休息的好處也越大。”米爾科曼談到。“如果他們忙碌了一星期，那麼，效果就會更加顯著。”

她還補充談到，這個效果不取決於工作的時間長短，不取決於某位醫護人員班次的特殊性，與醫務人員的性別也無關。影響這一效果的是班次的勞累程度。班次的工作越緊張，守則率下降得越快。此外，“休息的時間越長，守則率的表現越好。”她談到。

一項“至關重要的”任務

米爾科曼談到，在一個班次中，手衛生守則率下降8.7%對這個國家的病人安全具有重大的潛在影響。一項對瑞士醫院的研究發現，手衛生每降低一個百分點，每1,000位入院病人的感染病例就會增加3.9人。另一項研究估計，治療每位感染病人的費用為20,549美元。戴恒晨、米爾科曼、霍夫曼和斯塔茨根據這一資料測算，如果全部醫院在一個常規班次中的手衛生守則率增加8.7%，那麼，每年就可減少多達120萬個感染病例、節約250億美元的費用，同時可在美國減少7萬人的無謂死亡。

“（守則率）8.7%的降低是個非同小可的事情……在這個行業中，與之相關的數字確實非常驚人。”米爾科曼談到。“為雙手消毒是個至關重要的任務。儘管排在第二位元，但它對死亡數字具有重大的意義。”

研究者在論文中寫到，考慮到美國以及全球的病人和醫護工作者之間每年相互接觸的總量，即便是守則率下降的微小改善也有很大好處。雖然因為可用資料的原因，這項研究關注的是醫療保健領域，不過從理論上來說，這一研究的結論在幾乎任何領域都具有同樣的意義。

“守則率下降的結果可能也適用於其他需要自律的次要任務，尤其是當人們需要在首要任務和次要任務之間頻頻‘轉換’的時候。”戴恒晨談到。

“單單是醫療保健領域，這一研究就非常有意義了。”米爾科曼補充談到。“這也是我們研究這一問題的出發點，不過這個問題任何地方都存在。”

他們下一步的研究會專注於如何改善守則率，其中包括工作日內休息的效應。這個研究團隊還準備利用Proventix的資料檢視電子監測技術對員工守則率的影響。如果員工知道自己的行為被觀察，他們遵守專業標準的情況會有所改善嗎？把監測技術手段去除之後，他們是會保持良好的行為習慣呢，還是回到以前的狀態呢？

不過當下，米爾科曼和戴恒晨希望這項研究的成果能觸動醫療保健行業的領導者，促使他們找到有助於員工遵循工作任務——無論是大任務，還是小任務——要求的途徑。

“我希望人們能瞭解這一研究的結果，並使局面得到改善。”米爾科曼談到。“醫療護理工作的要求很高，這些工作的艱苦怎麼估計都不過分……如果只專注於首要任務，醫療護理人員可能就無法認識到通過改變自己的行為——遵守那些重要但位居次位元的安全行為規範——可以拯救多少生命。”

戴恒晨補充談到，管理者“應該認識到，隨著工作時間的延續，員工對至關重要的次要任務的關注度會降低。有鑑於此，提醒員工注意至關重要的次要任務，可能會有顯著成效，或者需要在班次接近尾聲的時候給他們以特別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