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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秦創始人、聯合CEO林宇訪談:我們從成立開始就是一家全球性公司

網秦,2005年創立於北京的移動互聯網安全服務提供者,於2011年5月在美國上市。是中國第一家登陸紐交所的移動互聯網服務公司。網秦主要為手機個人使用者提供反病毒、反騷擾、隱私保護、資料加密等移動安全保護服務。2011年,網秦的營業收入為4067萬美元,淨利潤為1025萬美元。2012年前三季度,公司營收為4830萬美元。

網秦自成立起就定位自己為一家全球化的公司,並在近年來逐步擴展其國際運營網路。截止2012年9月底,網秦在全球150多個國家的用戶數量達2.4億,目前公司半數的營業收入來自海外市場。

然而,公司創始人、聯合CEO林宇的雄心並不止於此。他正在全力打造跨平臺、跨終端、跨國家、跨運營商的移動服務生態鏈,力爭在五年之內把網秦發展成為全球規模最大的移動雲服務公司。“我們要在全球建立起一支最優秀的團隊,以最快的速度把握住市場機遇。”林宇說。在與沃頓知識線上的訪談中,林宇就其創業的經歷和體會,企業的全球化戰略以及移動互聯網的未來暢談了自己的想法。

以下為經過訪談的編輯版本:

沃頓知識線上: 網秦是如何創立起來的?

林宇: 我們以前研究的課題並不在手機安全領域,因為當時不存在這個市場。2004年,當時我在北京郵電大學網路與交換國家實驗室工作。實驗室一直與諾基亞有合作,當年上半年諾基亞一名科學家談到未來智慧手機可能存在安全隱患,我們感覺到雖然這是一個很小的問題,但是就如之前的互聯網一樣,“可能性”代表了未來的一個新產業。

最早的團隊是由我、現任公司COO史文勇以及我的五個學生組成。2005年10月,我們花了十萬塊錢註冊了一個公司,其實就是註冊了一個網站,提供手機殺毒軟體的下載。

沃頓知識線上: 談到創業機會,您認為一個創業團隊應該如何選擇業務?

林宇: 我認為,一個創業團隊要選擇創業機會,有三個前提:第一,不需要太多的錢;第二,選擇的市場體量現在不大,但是未來五年、十年可能會變得很大;第三,團隊具備一定能力,擁有必要的基礎和優勢,並有意願將這個事情當做一個長遠事業來發展。創業時,我們確信這個市場是存在一定機會的。

沃頓知識線上: 創業過程中最艱難的是什麼時候?

林宇: 最艱難的階段是在2005年10月到2007年的5月。公司最早的辦公室是在北京郵電大學旁邊一個廢棄的幼稚園。那時候公司沒錢、增值服務很少、沒品牌、產品才剛開始、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幹、一直經營不好,好幾次都差點倒閉。2006年的四、五月份借了100萬元,堅持到2006年七、八月份;那時候我們每天找投資銀行融資。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了100多萬人民幣的天使投資,堅持到2007年初又沒有錢了。所幸後來獲得工信部的100萬創業基金,度過了難關。正如華為的任正非所說,“任何公司都是九死一生的”。2007年5月,紅杉和金沙江給我們投了大約350萬美元,2007年12月,富達基金和聯創策源給我們投了大約1250萬美元,2011年上市之前高通、聯發科等又投資了3100萬。

在公司最艱難的時期,我們還是能夠作為一個團隊一起發展,這一點很重要。在那種環境下,大家認同你的目標,擁有一個偉大的夢想,感覺這個團隊有希望,我們才能一起經歷起最嚴峻的考驗。創業初期的一年多時間給我們個人幫助相當大,每天都有可能遭遇失敗,將來也可能還會失敗。但是失敗是什麼?失敗不是一個現象,失敗是一種心態,你覺得自己失敗了才會失敗。

創業之初我寫過一本書,當時我說創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無怨無悔”。你今天既然做了決定,放棄掉了一些東西,但是你做了一件你想做的事情。對於任何一個創業者,最重要的是擁有一個平和的心態,那麼無論結局如何你也認了。

沃頓知識線上: 在2005年創業之初,您對行業前景是如何判斷的?

林宇: 當時最基礎的判斷就是:智慧手機終端將會普及,開放性的作業系統將成為主流。而當手機在生活中成為重要工具,“安全”將會成為一個基礎性的價值訴求。就安全服務的商業模式而言,技術、服務模式會與使用者產生協同作用,使用者量越大、客戶越多、服務時間越長,積累的能力越強,商業模式就會更有壁壘,這是一種適合長期經營的商業模式。先發優勢非常重要,這也是我們不懼怕奇虎360等PC端安全服務公司進入移動領域的原因。

當初我們對行業的判斷,基本上都得到了印證。當時,大家都在談論PC市場,覺得PC市場體量非常大,像大陸,實際上移動互聯設備是海洋,比PC市場大很多,而且成長非常快,智慧手機更新換代的速度確實讓我們都感到非常意外。

沃頓知識線上: 智慧手機的市場格局變動非常快,網秦早年的發展與諾基亞關係密切,諾基亞的衰落是否影響到你們?

林宇: 網秦提供的是跨平臺服務,支援安卓、微軟、蘋果以及塞班等各個平臺,構建了一個開放性的合作體系。當時的確有一些公司在塞班系統做得不錯,當要遷移到蘋果或者安卓系統時,存在轉型的困難。然而,公司永遠要面對挑戰,敢於革自己的命。尤其是一個行業的領導者,必須要持續創新,沿著一個方向不斷昇華,並且隨著市場的需求做調整。

網秦提供的是“雲上的服務”。安全服務在某種意義上近似垂直搜索,其核心能力建立在“雲上”。我們要能夠迅速搜集全球新的病毒,可以為使用者提供服務;在將雲+端“雙引擎”遷移到不同終端的時候,只要根據平臺的作業系統特點去做配適就可以,這部分工作只占20%到30%。我們的服務與哪個手機品牌無關,在本質上有點類似騰訊的QQ聊天,其核心能力是怎樣讓億萬的用戶同時線上,通過哪種用戶端進行登錄並不重要。

沃頓知識線上: 如何看待移動互聯網的未來發展趨勢?網秦如何做相應的戰略佈局?

林宇: 在未來的移動互聯網中,手機將是移動智慧生活的中心。家裡的智慧電視、智慧汽車甚至醫療感測器,都可能融入到移動互聯網,這會改變將來娛樂、生活和工作的方式,比如將會改變金融、保險、教育等各個行業的生產方式。

移動互聯網的市場才剛開始,2012年全球賣了超過5億部智慧手機,三年以後全球可能會有15億部智慧手機,這個數量會超過現在的個人電腦(PC)。同時,家裡的汽車、平板電腦、電視、冰箱等都會被融合進移動互聯網中,終端設備的規模將達百億台,所以安全市場才剛開始,移動智慧服務才剛剛開始。所以,網秦每一年都會推出新的服務,不斷研究使用者的需求。互聯網是以用戶為中心,不是以功能為中心的。

網秦的定位是,為全球用戶的移動生活提供安全感。過去6-7年,網秦主要是為手機使用者提供一系列的安全服務。最早成立的時候,我們說自己是“手機殺毒專家”,後來一直在不斷擴展我們的定位。同時,安全服務本身的定義也在不斷延伸,從反病毒,到反騷擾,隱私保護,再到資料的備份、加密和恢復,都是安全。我們的核心戰略就是解決用戶在各種層面上的移動安全需求。

沃頓知識線上: 網秦與國內互聯網巨頭的一大特色在於,你們已經是一家全球化運營的公司,為什麼如此迫切地推全球化?

林宇: 我們從一開始就判斷,手機安全的需求是全球性的。每個人都會丟手機,都會擔心感染病毒、洩露隱私。於是,網秦在2005年10月發佈的殺毒軟體的第一個版本,就是支援中英文環境的。半年以後,使用這款產品的10萬使用者中,約有三分之一來自於國外30多個國家,事實印證了我們的判斷。

全球化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在矽谷,多數公司創業的第一天,它的市場定位就是全球性的,因為它的產品面向全球市場。互聯網在消滅國家的邊界,即便是中小公司,一樣可以變成全球性公司。2006年,我們發現用戶來自於30多個國家,需要有一個專門的部門服務于海外客戶,就在當年成立了服務與開拓海外市場的業務部門。

我們的全球化進程是一步一步逐漸深入的,首先是產品的全球化,然後是服務運營的全球化,包括組建針對海外市場的客服團隊,尋找海外的合作夥伴,現在則是在海外配置了專門團隊。網秦目前是北京和美國達拉斯雙總部運營,同時在香港、臺北、矽谷和瑞士等地也設立了辦公地點,形成了一個全球化運營架構來支撐服務運營。

2012年1月,我們邀請了前三星移動首席產品和技術官奧馬爾·汗(Omar Khan)加入網秦,擔任聯合CEO,負責海外業務,奧馬爾·汗曾任職于三星公司,負責三星移動公司在無線手機、技術、產品、內容和服務方面的商業戰略,被稱為“三星Galaxy之父”。可以說,移動安全領域的戰略機遇期實際上就只有今後的兩三年,一旦在美國形成非常強的競爭對手,佔有穩固的市場份額,我們再進入的話,會非常困難。所以我們要在全球建一個最優秀的團隊,以最快的速度把握住市場機遇。

沃頓知識線上: 網秦獲取收益的商業模式是怎麼樣的?

林宇: 互聯網公司的商業模式,一種是基於海量的使用者規模,在提供免費服務的同時輸出廣告,另一種是將一部分用戶變成付費用戶,形成高品質的用戶群,我覺得不同的公司根據其業務特點與發展階段,會選擇不同的模式,有的則會二者並存。

網秦採用的是“基礎服務免費+增值服務收費”的模式,在向大眾提供基礎性免費服務的同時,通過特定的VIP服務實現盈利。為什麼我們選擇這種模式?首先,因為我認為手機上播放廣告尚不成熟;同時,手機的安全服務本質上跟廣告模式相衝突,因為廣告要精准的話,一定與用戶隱私相關。

中國大量的互聯網服務都是免費的,其實很多歐美用戶意識到,不存在真正免費的產品,免費的背後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比如隱私。因此,真正對自己安全有關注的群體,他們更關注服務品質,寧願花錢選擇專業的服務。

沃頓知識線上: 2012年初,網秦開始推出基於真實好友關係的移動社交平臺NiceDay,你們會向社區的模式發展嗎?

林宇 NiceDay用戶目前有一百多萬,定位於為北上廣深一線城市用戶提供吃喝玩樂資訊,包括餐館及電影資訊,對好友吃喝玩樂的動態瞭若指掌,打造個性的休閒娛樂全攻略。這個社區是基於真實好友的生活圈。比如說,大家要找不錯的餐館,但搜尋引擎常是以商業利益目的去排序的,而在NiceDay上則是通信錄中好友的評價,基本還是可信的。未來五年,我們在技術上還要更智慧,網秦還會推出更多的服務,NiceDay只是其中之一。

互聯網公司是以服務為中心的,根據使用者群體的需求,不斷提供新的平臺。移動互聯網的發展,使得市場的邊界變得模糊了。大型互聯網公司都會相互滲透,比如騰訊,可以提供非常多的服務。當然,任何公司的服務品牌都會有一個核心,比如google和百度,核心服務就是以搜索為主,凡是和搜索相關的服務就會比較強。一個公司一定會將最強最好的資源放在最核心的業務上。就網秦而言,一定是圍繞著“安全可信賴”去延伸自己的服務。

沃頓知識線上: 從去年開始,外界對中國概念股產生了質疑,前不久網秦也遭遇了“做空”,你如何看待中概股被做空的現象?

林宇: 對中國公司的質疑無非是幾件事,一個是對原有VIE結構的擔心,比如支付寶事件,造成了相當一部分投資者的擔心;但是最重要的問題在於,許多去美國上市的公司,其財報表現跟原來的預期偏差太大,導致投資者開始質疑管理團隊的財務控制能力和誠信。整體來說,美國資本市場還是很公平的,無論你的規模如何,只要能夠連續達到財務預期,股價就會上揚;只要兩三次沒有達到預期,可能就沒有人再去買你的股票了。規則非常簡單,整個美國的金融體制都是以信用機制作為前提的。

網秦前不久也遭遇做空機構的質疑,開盤後股價一度下跌10%。但我並沒有太在意,股價10%左右的變動其實有很多因素,比如宏觀經濟、公司財報等等。對於美國市場研究公司FJE Research質疑我們國內用戶量虛增的問題,我們的回答是:首先,資本市場相關機構惡意做空中概股以謀求獲利,已屢見不鮮;其次,不同市場調研機構的採樣管道、採樣方式和採樣樣本量都不相同。FJE Research引用的資料,由於採樣方式不同,沒有包含網秦的主力產品和許多重要的推廣管道。事實上,網秦主要通過三大管道獲取用戶:晶片和手機廠商預裝,網路數位管道以及口碑行銷。而FJE Research報告中提到的協力廠商應用商店,僅是網路數位管道的一部分,廣告網路等管道也是非常重要的用戶獲取管道。資本市場會經常出現人為的惡意誤導,這是市場本身的問題,跟公司運營無關。

沃頓知識線上: 網秦如何和產業鏈互動,如何建立自己的生態圈?

林宇: 過去幾年,網秦一直強調要建立全球的產業圈,最有價值的地方就是跟整個生態系統展開友好的合作。全球排名前十位的手機製造商有七家是我們的合作夥伴,最大的五家電信運營商都是我們的合作方。在國內,截至2012年10月,網秦的移動安全軟體已經預裝在5500萬部智慧手機上,覆蓋華為、中興、酷派、海信、金立、諾基亞和摩托羅拉等廠商。

沃頓知識線上: 創業之前你一直從事技術方面的教學工作,創業給你帶來了哪些變化?你如何評價自己能力與工作的匹配度?

林宇: 有一句名言是這樣說的:“一個人不在於你能做什麼,而在於你想做什麼”。當時我從大學出來創業,很重要的原因在於,在中國的大學,學術氛圍有待提高,同時年輕人很難獲得資源。而互聯網是一個講究實踐的行業,我希望能夠去實現自己的一些想法。

作為一個公司的CEO,基本上需要一個全才。我從大學剛出來的時候沒幹過銷售,沒做過成功的產品,也不懂人事、財務和融資等等工作。創業就要求你有快速學習的能力,學習做出成功的商業產品、學會做銷售、進行市場拓展,還得懂財務管理、企業運營等等。你必須在不斷的學習中成長,現在也是一樣。

我可能不是一位特別出色的銷售人員。行銷背景的人會更感性、更會感染人、PPT寫得非常好,我會相對比較理性和內斂。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成長背景,擅長的領域也會有所不同。同時經理人的傾向跟公司的業務形態也有關係,比如,阿裡巴巴是個電子商務公司,就要求CEO有很強的銷售能力,互聯網服務公司就要求CEO是優秀的產品經理,比如馬化騰就是一個優秀的產品經理,他和百度的李彥宏都有技術背景。我自認為也是技術出身,強項在於嚴密、全面、系統,所以在做產品與公司運營方面,能力相對很強。美國的IT業巨頭,比如谷歌、蘋果、微軟的創始人也都是技術背景,因為這個行業的基礎驅動力就是運用技術滿足用戶的需求。

沃頓知識線上: 網秦的核心創始人有兩位,另外一位是公司現任COO史文勇先生。請問你們創業過程中是如何進行協調的?

林宇: 在創業的過程中,每個人都會承受壓力,每個人看問題的視角是不太一樣的,所以你得到的判斷也不一樣,這就需要一個溝通融合的過程。任何一個決策都有兩個因素,一個是決策背後的資訊,大家是不是一致,是不是完備,是不是有相同的理解?第二個就是決策的標準,到底是從局部角度看,還是整體上看,是短期還是長期?你的原則是什麼?其實從大部分情況來說,如果你的資訊和標準是一樣的,得出的結論也將會相同。那麼最重要的就是交流溝通的過程,大家需要相互溝通使得資訊一致,並調整原則,以求獲得共識。

谷歌的創始人是兩個人,微軟是兩個人,雅虎最早也是兩個人創業。我認為,最可能成功的技術型公司就是兩三個同學創辦的,在商業上有成功的道理,為什麼?因為他們之間的信任是超出商業價值的,大家的關係是先於商業關係的。這非常重要,這樣的團隊不可能在大方向上出現原則性的分歧。同時,相互之間的信任感非常強,即便出現分歧也可以通過溝通去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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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秦創始人、聯合CEO林宇訪談:我們從成立開始就是一家全球性公司." China Knowledge@Wharton. The Wharton School,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15 一月, 2013]. Web. [11 February, 2025] <http://www.knowledgeatwharton.com.cn/zh-hant/article/33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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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秦創始人、聯合CEO林宇訪談:我們從成立開始就是一家全球性公司. China Knowledge@Wharton (2013, 一月 15). Retrieved from http://www.knowledgeatwharton.com.cn/zh-hant/article/33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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