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科技與醫療行業為何水土不服？來自Theranos案例的思考 

Theranos創始人伊莉莎白·霍姆斯（Elizabeth Holmes）的欺詐案於9月初開庭，她有可能被判20年監禁。但本案所揭示的問題則遠不止於此。她的案例已經成為大型科技和醫療保健之間內在衝突的一個象徵。

沃頓商學院的勞頓·R·伯恩斯教授（Lawton R.Burns）在《沃頓每日商業評論》SiriusXM電臺節目採訪時說：“這是一場文化衝突。”

他表示，矽谷的創業文化正以極快的速度發展。當投資者對一個有前途的新企業充滿熱情時，炒作就會形成，美元就會滾滾而來。Theranos的估值曾高達90億美元，而這一估值依賴的基礎則是公司的虛假聲明稱，它開發了一種革命性的實驗室測試，能夠在一滴血中篩查一系列健康狀況。這正是大科技公司所青睞的那種高成本效益的解決方案。因此也難怪投資者會愛上魅力四射的霍姆斯，而霍姆斯本人則以喬布斯為模仿對象。

伯恩斯是《大醫療：超級醫療提供者和美國醫療的高成本》（Big Med: Megaproviders and the High Cost of Health Care in America）一書的合著者。他認為，當大科技公司喜歡將新的酷的東西應用於醫療保健時，幾乎總產生摩擦。“問題是所有這些東西是否會起作用並改變醫療行業，或者相反，在極端情況下，只會造成崩潰的局面？”

根本性差異

這種差異來自於這兩個行業之間的根本性差異：技術被用來大規模地做事情；醫療則是一項以人為中心的業務。

伯恩斯說：“醫療行業不存在規模經濟，因為它是勞動密集型的，而科技是從資本密集型的立場來實現這一點的。”。“他們在想，‘老兄，如果我們能將所有這些資本密集型設備部署到勞動密集型行業，我們將使整個行業更具生產力、效率和更理性。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我們只需要去彌合這一鴻溝而已。”

伯恩斯以電子病歷為例。他們的目的是讓醫療管理更容易，但醫生和病人都不喜歡電子病歷。他表示，一些醫生已經“造反”，並迫使醫院雇傭專門的數據錄入人員來記錄資訊。而患者則經常抱怨醫生在鍵盤上敲來敲去，而不是看著他們，和他們交流。伯恩斯將這種經歷描述為一個等式中的“不滿意”變數，這個等式過程中充滿了長時間的預約等待和與醫生的短暫互動，讓患者對他們獲得的服務品質感到不滿。

矽谷的反思？

如果Theranos能夠兌現其承諾，診斷測試將實現令人難以置信的規模經濟。僅僅是一針血就能見百病意味著患者不必去實驗室、診所或醫院抽血或提供多個樣本。

沃爾格林藥店（Walgreens）被捲進了這一事件，他們與霍姆斯建立了合作關係，在其門店提供血樣測試。美國的多位著名投資者包括甲骨文創始人拉裏·埃裏森、沃爾頓家族成員、魯珀特·默多克和美國前教育部長貝齊·德沃斯，都曾是霍姆斯的投資人。

伯恩斯說：“沃爾格林被這筆交易套住了。”據報導，該公司以1.4億美元起訴 Theranos，但以不到3000萬美元的價格了結。“這家連鎖藥店遭受了巨大損失，但我認為這一案件的不利影響會波及到更多人和其他參與者。”

事實上，Theranos一案在矽谷引發了人們對創業文化的反思。早期風險投資公司Hustle Fund的聯合創始人埃裏克·巴恩（Eric Bahn）告訴Wired.com，他擔心霍姆斯的垮臺會讓已經面臨投資短缺問題的女性創始人更加困難。他說：“我很高興矽谷的“在成功之前要假裝成功”（Fake it till you make it）的口號受到了質疑。”。“在過去的十年裏，這個口號幾乎像是創始人和投資者的座右銘。”

“醫療行業不存在規模經濟，因為它是勞動密集型的，而科技是從資本密集型的立場來實現目標的。”——勞頓·R·伯恩斯

擦肩而過 

Y Combinator創業孵化器創始人保羅·格雷厄姆（Paul Graham）在推特上表示，霍姆斯不應該被視為矽谷的代表。“媒體記者們喜歡把Theranos描繪成矽谷的典型案例，但像伊莉莎白·霍姆斯這樣的人在矽谷實際上比在其他商界或政界要少的多。”

伯恩斯說，有一種更好的方式來看待大技術和醫療保健的交叉點：技術可以補充和支持醫生的工作，但不能取代它。

他說，遠程醫療需求的下降證明了這一點。十年前，遠程醫療被譽為醫療行業的巨大破壞者，就像電子病歷一樣。這一預期推動了大量風險投資進入這個領域。

伯恩斯說：“如果人們願意費心去看證據的話……遠程醫療的訪問量正在下降，而且已經下降了一段時間。我們有醫療行業的投資資金把所有這些錢都投入到這些初創公司裏，但在病人需求方面，似乎在下降。這就像兩艘船在黑夜裏擦肩而過一樣。”